巷战寸土必争
敌人扔手榴弹过来,我们战士又抢在爆炸前扔回去
忤德厚的176团3营以能打硬仗在第二集团军闻名。1937年的全军大比武中忤德厚3营得了第一名,年底在北平外围战房山县以北与日军坚持对战20余天,仅前三天就打死敌人100多人;当从周口店奉命撤出时,忤德厚营近600人的队伍只剩下了120人,但是没有在战场上把一寸土地输给敌人。
“我们营惯于打硬仗,这可能是(危急关头派入城内的)原因之一。”忤德厚推测。“在31师指挥部授命之后,我挑了40名敢死队员,派沙吉成排长率领首先冲进城里。城门已经被摧毁了,敢死队冲进去,打死了守城门的几个敌人,收了几支步枪,占领城西城墙掩护。我率领7、9连进城后向北街进发,副营长赵志道率领8连进城后向南街进发。这时候天黑了。”
“街道里,到处都是炮火和尸体烧焦的味道,很多民房还在冒烟,地上随便抓一把,除了浮土,肯定有弹片。日本兵逐一蹲点把守,我们只能推倒山墙前进,推不倒墙时,就在墙上掏枪眼,对面的敌人也在掏。有的时候只有一墙之隔,两边互相夺枪,有时候敌人将手榴弹扔过来,我们的战士又抢在爆炸前将手榴弹扔过去……”
“天刚拂晓,我走到一个院子里,没有门,刚冲出去这个院子,一看南街相隔仅百米处,有一大群敌人过来了。‘(西北角)南街有敌人,部队不要过来,有敌人!’我大喊一声,来不及退回去,一下冲向前面到街对面的一个院子里,敌人才回过神来,枪声响起来。紧跟在后面的7连连长腿上中枪,又爬回去了。日军也在找掩体,我们的士兵找木箱子把门堵住,再找了家具、麻袋等装满沙土堆到街道中作为防御工事,我匍匐着过去。”
城西北的敌人一共有百余人,并附有步兵平射炮两门,借我们在城角下的掩体疯狂反扑,这是其中的一股。
“我们临时的防御工事经不了敌人平射炮的打击,很快就被打散了。当时,城里大多地方都被敌人占领,我们无路可退,只有死拼到底,我们的人死了许多,敌人也死了很多,到处都是尸体。在扔完随身带的手榴弹后,我举着大刀带着战士冲过去,越过平射炮的射界,逐个与敌人肉搏。丢下十几具尸体后,敌人向城西北角退了。”
死守伤亡殆尽
“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
至31日,中国守军将进入台儿庄地区的濑谷支队完全包围,这时,攻击临沂的日军第5师坂本支队支援台儿庄。4月3日,台儿庄内2/3已经为敌占领,第二集团军伤亡7/10。
根据后来孙连仲与李宗仁两人的回忆,在这天两人之间有这样一段对话:孙连仲对着电话请示:“报告长官,第二集团军已伤亡十分之七,敌人火力太强,攻势过猛,但是我们把敌人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能否请长官答应暂时撤退到运河南岸,好让第二集团军留点种子,也是长官的大恩大德!”
李宗仁说:“敌我在台儿庄已血战一周,胜负指数决定于最后五分钟……你务必守至明天拂晓。这是我的命令,如违抗命令,当军法从事。”
孙仲连:“好吧,长官,我绝对服从命令,整个集团军打完为止!”之后,孙连仲在和池峰城的通话中说:“……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上前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进去……”这句话流传至今,几成名言。池峰城下令继续死守台儿庄,并按部署要求城里部队发动总攻。
同日下午,中国守军各兵团按照李宗仁的作战命令向台儿庄之日军发起总攻,日军拼力争夺,调集中炮、坦克猛冲,志在将台儿庄全部占领。守军逐次反击,展开街垒战,夺回日军占据的街市,双方苦战愈酣。
“我们营奉命清理城西北的敌人,最后日军退到西北角一个几十平方米的土围子里顽抗,战斗了一天,敌人增援,我们没有冲进去。”
“天黑前,我下了总攻命令,但是土围子里的敌人不退。沙吉成带着敢死队,扔手榴弹,还是不退。最后,沙吉成说:‘营长,让我冲吧。’40名敢死队员踩着尸体,手舞大刀,冲向土围子,土围子里机枪声响起,敢死队员一个接一个倒下了,活着的队员不再寻找掩体,从四面向土围子猛跑,冲到土围子下面时,剩下不到10人。敢死队员往里面扔集束在一起的手榴弹。爆炸声四起,土围子里烟土弥漫,敌人的枪声哑了。沙吉成喊了一声‘用人梯’。敢死队员踩着战友的身体爬上土围子,和敌人肉搏拼杀。”
土围子里的敌人被歼灭,40名敢死队员只有两名生还,队长沙吉成在与敌人肉搏中牺牲。
4月3日夜,李宗仁用10万大洋在城外招募敢死队员,作最后一击。午夜,27师师长黄僬松亲率20个敢死队小组突袭,与城内部队一起偷袭城内日军。
敌军筋疲力尽,完全没有想到我方在这时候还能乘夜出击,仓皇迎战,我方乘势夺回3/4的街市。
4月4日晨,日军被赶出台儿庄。
追击摆了乌龙
大炮打不远伤了自己人,山寨未能攻下
4月4日晨,敌人的炮击停止了。
忤德厚派出的侦察兵回来报告说敌人撤退了。下午,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到营地慰问,忤德厚接到在原地驻守待命的命令。
4月6日晨,176团奉命追击台儿庄以北峄县据守之敌,并配备了一个炮兵营火力支援。忤德厚营的任务是拿下敌人据守的一个山寨。
天蒙蒙亮,忤德厚营前锋连队已经接近山下,这时候山上敌人的机枪响了。山下是一大片农田,地里的庄稼只有一尺多高,士兵只有匍匐在庄稼地里。“我请求炮兵支援,火力掩护。”眼看冲不上去,忤德厚向团部请示。后方的炮响了,炮弹落在庄稼地里,炸死了忤德厚营的官兵。
“我赶紧打电话问,炮兵营说我们的炮只能打这么远。”没有炮火掩护,忤德厚营官兵一直伏在地里,到天黑之后才撤下来。
“我点了士兵,亡了十几个,受伤的很多。一个连长满身是血,一进我的指挥所就骂,说我们的炮兵是汉奸,医务员要给他包扎,他对我说,包扎先不急,营长先给根烟抽吧!”随后,部队接到命令,连夜向徐州撤退,做保卫徐州的准备。
在台儿庄战役中,忤德厚最爱听的声音是我们的炮弹落在敌人战壕里,打得敌人乱叫的声音,最爱看的是炮弹打得敌人钢盔乱飞的景象,但是在整个战斗中,他只“享受”到了一次。“在抗战八年中,我一直期待着这种情景的重复。”
台儿庄战役结束后,忤德厚被授予甲穗一等嘉禾章,升任176团团长。
壮士暮年
忤德厚的部队一直转战在抗日的最前沿,他与日本鬼子拼大刀十几次。
忤老关于他自己作战的经历记忆得比较清晰,一些人名还能记得起,只是对具体时间等已经很难准确回忆。当他讲到自己带领的一个团在打完武汉保卫战后,2800多人只剩下了200多人时,忤老突然泣不成声,这让他60岁的儿子也不知所措,“老父亲心脏不好,一会还要打吊针,不要让他太激动”。老人的啼哭持续了两分钟,然后,他拿出随身带的手绢擦了擦眼泪,一挥手说了声:“不能回忆!”
忤老的命很大,在娘子关战役中,他被打穿了左手;在河南吴家店战斗中,他的传令兵在他身边被敌机炸死了,而忤德厚毫发未伤……忤老对自己的一生解释是:“很奇怪,我没死。”(本报特派记者王鹏)
捷报传出举国若狂
台儿庄大捷
1938年2月,日军从华北大举南下,敌军板垣、矶谷两师团4万余人以台儿庄为会师目标,并策应津浦路南段敌军的攻势,企图合攻徐州,并与从南京北上的敌军相呼应,想一举围歼第五战区野战军。
台儿庄位于徐州东北60公里,处于临城至赵墩铁路上,北连津浦路,南接陇海线。日军如果攻下台儿庄,既可南下切断陇海路,西取徐州,又可北上临沂,彭城不攻自破,津浦路不战自通。
中国军队由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任总指挥,决定在台儿庄歼灭敌军。3月24日,蒋介石到徐州督战,同时派副参谋总长白崇禧等组成临时参谋团,协助李宗仁指挥。
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和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参加了主阵地战斗,第二十军团的5个师装备精良,为当时中国部队精华;第二集团军能够作战的只有3个师,纪律严明,最善于防守,但是装备陈旧。
李宗仁的作战计划是让第二集团军一部诱敌到台儿庄,并死守台儿庄,然后汤恩伯的二十军团从后面包抄,合围歼敌。发动”二·二六“政变的日本少壮派,几乎全在板垣、矶谷两个军团内,是日军的精锐部队,妄图在3个月内结束在中国的战斗。但是在1938年2月到4月,一阻于明光,再挫于临沂,三止于滕县,最后在台儿庄决战,不敌我战区十余万疲惫之师,矶谷师团主力被彻底歼灭。
孙连仲为了整饬纪律,将作战不力的右翼旅长侯象麟撤职,交军法审处,将左翼营长张某,枪毙于阵前;31师师长池峰城在危急时刻将退路运河桥拆断……
因为枣庄的中国游击队将敌人的油库炸毁,敌人飞机、坦克缺乏燃料,进攻受阻。3月6日凌晨3时,敌人开始突围,将所有战马击毙,将伤员烧死,哀鸿遍野。
战后检点战场,掩埋敌人的尸体达千具之多,敌人总死伤达到11984人(包括临沂、滕县、徐州会战的伤亡数字),毁坏敌人坦克30余辆,虏获大炮机枪步枪等万余。
李宗仁在回忆录中写道:“台儿庄捷报传出,举国若狂。京、沪沦陷后,笼罩全国的悲观空气,至此一扫而空,抗战前途露出一线新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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