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提示 邓文林、邓珍(化名)夫妇数次打离婚官司,历时多年,因财产等问题不能达成一致,均未离成。今年5月11日,第四次离婚官司在多次调解、双方认定财产价值基本一致的情况下,无锡市惠山区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当事人邓文林认为法院对财产分割不公,拿着菜刀走向法院,在未找到承办法官的情况下,竟失去理智用菜刀疯狂砍杀接待他的女庭长……6月27日,无锡市人民检察院向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对邓文林提起公诉。
现场 女法官办公室里被砍成血人
一审宣判后,邓文林表示不服,于5月17日来到惠山法院,但未找到该案承办法官宫正(化名),便找到了院长刘勇,刘院长在办公室里跟他谈了约半小时,邓文林态度平和,比较满意地离开了法院。
5月18日下午2时许,邓文林再次来到惠山法院,仍未找到承办法官宫正,便来到四楼民一庭庭长邹芳(化名)的办公室,当时刚接待完其他人员的邹庭长赶去开会,就让邓文林在会议室等一会儿,还给邓文林倒了一杯开水。
接近下午3时,邹庭长乘会议间隙回到办公室接待邓文林。当时邓文林右臂腋下夹着一个透明塑料公文袋。两人心平气和地谈了约20分钟,邹庭长突然发现邓文林的公文袋内的东西形状像一把菜刀,马上引起了警觉,便轻声问道:“你拿的是什么?”,邓文林说:“是菜刀。”邹庭长又问:“你到法院来带菜刀干什么?”邓文林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把装有菜刀的公文袋往桌子上一放,跑到门边将门关上,并关上保险,然后回身抽出菜刀大声叫喊:“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第一刀砍向邹庭长的头部,她边躲边试图劝阻:“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一刀因躲闪及时,没有砍中脑袋,但砍在了左面部,左眼处一个四五厘米长的血口汩汩地往外流血。失去理智的邓文林根本不听劝阻,疯狂挥舞菜刀对其猛砍了数十刀,其中七刀落在了邹庭长的身上。
此时,立案庭庭长朱新在门外听到响声,感觉异常,他立即冲进办公室,只见邹庭长俨然成了一个血人,她坐在地上,用双臂挡住头部,而残忍的邓文林正举刀往下砍。朱新迅速上前,从邓文林身后一把将其双臂及身体抱住,双方扭打在一起。朱新奋力夺刀,将其菜刀打落在地,但终不敌身高马大的邓文林,反被邓文林用双手紧紧掐住脖子。两人滚在地上,一直打斗到隔壁,邓文林逐渐占据上风,朱新情况十分危急。
此时身受重伤的邹庭长却临危不慌,不顾满身直流的鲜血,继续与邓文林英勇搏斗,将地上的菜刀拾起扔出窗外,不让邓文林再拿到凶器。千钧一发之际,众人赶来,最终将邓文林制服。事后得知,邓文林因不会使用门锁保险,忙乱之中没有关上门锁保险,朱新才进入邹庭长办公室,邹庭长得以逃脱杀身之祸,否则很可能被邓文林砍死在办公室。
经法医鉴定,邹芳身上有7处刀伤,最长的达14厘米,最重一刀导致左胫骨骨折,骨头外露,构成轻伤。
凶手 因婚姻纠纷而疯狂
这一惊心动魄的一幕,源于一长达11年的婚姻纠纷案。
上海女知青邓珍,“文革”期间插队到无锡洛社,与邓文林相识,经过9年恋爱,于1978年结婚,次年生一女邓琴(化名)。1994年,邓文林第一次提出离婚,在法院的调解下撤诉。2000年,邓文林第二次提出离婚,后又自行撤诉。2001年,邓文林第三次提出离婚,法院判决不准离婚。其间,夫妻恩怨以及财产分割十分复杂。
2004年8月17日,邓珍提出离婚,这是邓文林、邓珍的第四次离婚官司,无锡市惠山区法院洛社法庭受理了这起案件,因案情复杂将该案移送院本部民一庭办理。民一庭组成合议庭,进行不公开审理。经合议庭审理查明,邓文林、邓珍夫妇婚后感情较好,1987年邓文林提出要生第二胎,却遭到邓珍拒绝,双方就此产生矛盾。
此后,邓文林多次与他人发生不正当关系,还租房与他人姘居,邓文林因此受到党纪处分,并因嫖娼受到治安处罚。为此夫妻之间经常争吵,邓珍多次被邓文林殴打和威吓,致使邓珍长期不敢回家,自2000年1月起双方分居至今。此次是邓珍向法院起诉提出离婚。双方有争议的财产较多,有汽车、金器、债权、租金、52万元现金和8处房产等,经多次调解不能达成一致,但对动产的分割分歧不大,对8处房产的价值却意见一致。在这种情况下,法院作出了判决,准许两人离婚,5处房产归邓珍所有,其中包括2处门面房(房屋所有权证上用途明确为成套住宅,但实际上用于出租),3处房产归邓文林所有。另外还有一些租金收入的分配、精神抚慰金等。
合议庭了解到邓文林性格粗暴,多次扬言要杀了邓珍。为了防止意外,今年5月11日,专门将邓文林找到法院,进行训诫。随后进行分头宣判,避免双方见面可能激化矛盾。判决后,邓文林不服,主要是对仅有的2处门面房全判给了邓珍,而自己一间门面房都没有,而且判给自己的一处房产已经抵押出去,还没有产权。承办法官当时就向邓文林做了解释,告诉他抵押无效,可采取另行起诉要回那处房产的产权。但邓文林还是想不通,认为法院的判决不公,向无锡市中院提出上诉,后又自行撤诉。
幸运 一审法官躲过一劫
血案发生后,一审承办法官宫正很内疚,因为邹庭长当了自己的替身,无辜受了伤害,一度思想负担很重。
有着11年法官经历,从事4年民事审判的承办法官宫正,谈起这起移送到他手上的疑难复杂案件,感到万般无奈。他感到最难的是邓文林的文化低,法律知识贫乏,很简单的法律常识再怎么解释,邓文林就是接受不了。他举了个例子,诉讼中因邓文林主张另外的财产分割,依法邓文林应预缴相应的诉讼费,但邓文林说:“谁先到法院打官司谁交钱,怎么还要叫我交钱?”在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邓文林反复说,邓珍嫁过来时只有5条被子、一台缝纫机,现在怎么可以拿走这么多钱财?在邓珍离家躲着他的5年中,邓文林一直在找邓珍,因为找不到而非常恼火,多次扬言只要找到就杀了她。法官几次叫邓文林请代理人,但都遭到拒绝。
在谈到邓珍时,承办法官宫正认为邓珍的工作要好做得多,在动产分割的问题上,本来邓珍的诉求很多,提出邓文林处的52万元现金、一辆汽车、11件金器、13.4万元的租赁收入、4.7万元的债权等都要作为共同财产来分割。但在法官调解后,基本上放弃了这些诉求,她只要求对8处房产进行分割。
在谈到8处房产中,仅有的2处门面房全判给邓珍是否不公正时,承办法官认为这8处房产在当事人协商不能达成一致的情况下,法院按照房产的价值进行分配,从法律上来说不存在不公的问题,虽然邓文林没有得到门面房,但将面积最大、条件最好的居住房都给了他,判决应该是公正的。特别要强调的是,按照《婚姻法》规定的过错责任原则,导致婚姻破裂的过错责任在邓文林,邓文林还有隐匿、转移财产之嫌,分割财产时可以少分或不分,本案还没有充分体现这一原则和保护妇女的有关法律规定,从某种程度来说,对邓珍反而是不公的,因此邓文林说判决不公正是没有道理的。
扫描 狠毒男子众叛亲离
当邓珍在得知邓文林向邹庭长行凶的消息时,双手握紧拳头,咬紧牙,全身颤抖着向记者说:“这个畜生,害了我,害了女儿,还要害邹庭长,真是猪狗不如。我对不起邹庭长,为了我她白白挨了7刀,如果她残疾了我愿意服侍她一辈子。”
据邓珍介绍,她在外躲了5年,靠每月700多元的退休金,独自一人租房生活,由于开销大,不得不给人家带小孩挣钱,维持生活。上海老家也不敢回,怕邓文林找过去。她曾几次想到自杀,但为了女儿,她坚强地活了下来。
她告诉记者,邓文林在1994年后的几年里,承包厂里的一个车间发了财,从此开始了赌和嫖,平时在家一不顺心就动手打人。大约在女儿上小学四五年级时,邓文林回家看到女儿边做作业边吃点心,一把抢过女儿手中的点心,打开马桶盖扔了进去,听到女儿哭了起来,又重新打开马桶盖,用手抓起带粪便的点心塞进女儿嘴里。
有一天,邓文林一反常态,晚上10点多就回了家,对着邓珍说赌钱输了,拿钱来还债。邓珍不给,邓文林一把卡住邓珍的喉咙,说:“你要报警吗?电话线让我拉断了,本来昨天就要让你死的,已经让你多活了一天。”在邓珍的苦苦哀求下才放手,便说:“要想活就卖掉房子还赌债。”随手拿起一杯冷水从邓珍的头上浇下去。邓文林不准邓珍到厕所小便,要她在房间地板上小便。当晚,邓珍趁邓文林倒开水之际,冒着摄氏零下三四度的寒冷,赤着双脚跑出家门。从那天起邓珍再也没有回过家。
邓文林的女儿邓琴,始终没有露面。
邓珍告诉记者,女儿听说父亲因砍人被刑事拘留,感到没脸见人。记者从她2004年8月写给法院的一封亲笔信中,体验了她内心深处的痛楚。信中写道:“……我妈妈是个正直、善良、宽容、勤俭的人,是典型的传统妇女……我和我爸爸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为我们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操碎了心……从我记事那天起,家里就战火不断,我永远难忘小学三年级时的大年夜,别人都在欢天喜地地过年,妈妈被我爸爸打得无处躲藏,外公外婆两个人都拉不住,我吓得嚎啕大哭,年幼的我无力劝阻爸爸,只能拿起锋利的剪刀对准自己的手腕要自杀,才阻止了那场暴力。那年我仅仅10岁……那次爸爸撬掉了家里的保险箱,拿走了所有的财物,包括我的毕业文凭。由于没有文凭证明我的学历,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去向爸爸要回文凭,可他却要我说服妈妈与他离婚后才肯还我文凭。为此我失去了很多就业机会。我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亲身父亲竟会用女儿作为砝码,来达到他个人的目的……今年4月20日傍晚,爸爸在新苑菜场门口又一次毒打我的妈妈,他四处寻找尖刀和锋利的凶器,口口声声要杀了妈妈,他丧心病狂的样子和充满凶光血红的眼晴我终身难忘。我拚命阻止他,可他把原本想砸死我妈的牛头般大的石头,砸向我的胸口和后背。由于身体和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正在喂奶的我没有了奶水,十个月不到的宝宝迫不得已只能断奶。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面对亲身女儿,他不知如何下得了手……天下的儿女有谁希望自己的父母分手,如果爸爸能检点自己的行为,不沉湎于赌场、舞厅之中,我们家定是个幸福的小康之家,我为我家的结局感到悲哀。亲爱的爸爸,你何时才能醒悟过来!”
对话 邓文林看守所里忏悔伤好人
邓文林在无锡某看守所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的第一句话是:“邹庭长是个好人,真不该对她那样,我是昏了头了,现在我很后悔。”
“为什么要拿着菜刀到法院去行凶?”
“法院的判决不公,我没有工作,把门面房全判给她,断了我的生活来源,就等于判了我的死刑。我想拿把刀吓一吓法官,让他们把判决改过来,我不能什么都让法院说了算。”
“邹庭长不是承办法官,为什么要向她下手?”
“我本来不是去找邹庭长的,是去找承办法官的,没有找到承办法官,只好找邹庭长。说心里话,邹庭长对我很热情,工作忙得很,还从会场里跑出来接待我,一时都上不来火。但后来她追问我为什么拿菜刀来法院,把我给问火了。再加上事前小偷把我家里的3万元钱给偷了,心情一直不好。”
“过去打过老婆吗?”“打过,总共打过4次。”“听说你嫖过娼,有这事吗?”
“就是跟那个姓张的,是理发店女老板出事把我给供出来的,罚了3000元钱,受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还有在合肥被公安抓住过,那次是朋友给交的罚款,我没有出钱。”
“你赌博吗?”
“我赌博出道比较晚,吃了不少亏,打打小麻将,一次几百元的输赢。”
“据说你有一间房子赌输掉?回家要3.5万元还赌债?”“……”他嗫嚅不语……这,就是邓文林的人生。(通讯员庄亦正 赵正辉 记者王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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