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上午,我们小分队一行决定先到距离县城100多公里的闫慧涛家里。
我们乘坐的车子在一条崎岖的山间小路上颠簸前行,实在没有路了,我们便下车边走边向两边的村民打听着闫慧涛家。
我们正沿着山路走着,正巧碰到了闫慧涛的母亲要下山搭车去镇上看病,于是她便指引着我们往她家走去。说是通往家里的路,其实就是人们走多了而自然形成的一条羊肠小道而已,加上刚刚下过雨,所以路上极不好走,虽然路边有小溪流水的声音,但我们光顾着看脚下的路,没有注意到两边的风景。大约爬了一公里的山路,仍不见有房屋,我们正心里生疑,听闫慧涛的母亲大声喊着闫慧涛的名字,这时,在我们的头顶处传来回应声。再转一个弯,我们终于看到了在一个山坡上,有两所房子,其中一所便是闫慧涛的家了。
由于屋里光线很暗,我们便在他家的门廊下坐下了。
与闫慧涛的性格一样,闫慧涛的父亲也是不怎么爱说话,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他看我们来先是一脸的茫然,当听说我们此行的目的有可能帮他的儿子解决一些上大学的费用时,他乐了,但马上又收起了笑容。这时,旁边闫慧涛的姐姐倒是显得很开朗,不时地帮着父亲回答着我们的提问。通过聊天,我们了解到她为了让弟弟能有学上,她在上初中的时候辍学了,原因是家里穷,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她一个女孩子,觉得上不上学无所谓,所以就放弃了自己的学业。跟我们说这些的时候,她笑着,仿佛对于自己荒废了学业并不在乎。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弟弟接受我们的采访调查,笑容一直挂在她的脸上,看得出来,她为弟弟能考上大学而感到高兴和骄傲,这也许就是她不在乎自己辍学的原因吧,由于她的放弃学业,换来了争气的弟弟考取了大学。说到女儿没能上完学,闫慧涛的父亲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把头低下,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家里穷,供不起两个孩子啊。”说这话时,他不敢正视我们的眼睛,仿佛自己是个罪人似的。
当我们问起闫慧涛上学的学费时,汪父的话多了起来,他说:“只要他想上,俺们肯定支持他,这学费呢,亲戚朋友们那都借过了,不多,看看是不是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一些。文涛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平时很节省,很少向家里要钱,很少在俺们面前说他学习的事,但俺们看得出来,他这次考学之前心里面有压力。还好,这孩子争气,考上了。”说到这,汪父看着文涛又笑了。“他考上大学,这家里以后的债更多了,但只要孩子争气,我们苦点累点没啥,主要是孩子以后能过得好就成。”
我们今天的第二站到了郭富军家。
我们刚看到郭富军家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由于他家和叔叔家紧挨着,两家的房子差得太远了,叔叔家是新盖的砖瓦房,而郭富军家还是土坯房,而且有一面墙已有些倾斜了。
由于郭富军的父亲是个低智商的人,而且在外面打工去了,母亲是个聋哑人,所以他的二姐郭慧鸽接受了我们的采访。由于家里穷,郭富军的两个姐姐都在读到初二时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为的是能让当时还上小学的弟弟把学上完。听同行的老师讲,郭慧鸽上学时学习成绩很好,当被问起放弃学业后悔不后悔,怨弟弟吗?郭慧鸽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沉默了一会,她说:“这怨不上弟弟,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只要弟弟有学上就可以了,虽然俺也不想放弃上学,但是家里穷,没办法。”说到这,她把脸稍稍扭了过去,一串泪珠掉下来了。
由于没办法和郭富军的父母交流,所以我们只能通过郭慧鸽来了解一下家里对于郭富军上学的看法。她说:“由于父母没有文化,家里又穷,再加上父母身体都不好,尤其是母亲不同意小军再去上学,想给他盖房子,然后给他说媳妇结婚,但我和大姐都劝母亲让小军把学上完,家里困难,我们想办法挺过去,不能因为这个影响了弟弟的前程,后来母亲也就默许了。”“小军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他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好,所以平时很节俭,经常不吃饭,饮食没规律,他的身体很瘦弱,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是脾胃太虚,好象就是因为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说到这,郭慧鸽抬起头看了一眼弟弟,又一串泪珠掉下来了。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郭慧鸽接着说:“他一从学校回到家,就帮家里干这干那。平时他跟家里人说话不多,但我看过他的日记,他的心思可重了,虽然他口上不说,但他一直对家里心存感激,他的压力很大,经常会写到,家里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太对不起他们了,考前的几天,他不怎么吃饭,晚上也睡不好觉,可能也是由于压力大的原因吧,不过,他这次考得很好,听说是县里的理科第二名,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我们全家人都为他高兴,父母听说他考上了大学,也都很高兴,叔叔和姑姑都说要支持小军上学,因为他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大学生,我们不希望他今后能光宗耀祖,只是希望通过上大学,能改变他的命运。即使我们再穷再苦,但为了弟弟,我们也要咬牙坚持住。”从郭富军的老师那里了解到,为了能节省学费,郭富军报考了军校,但由于体重差了十斤,所以他考上军校的希望非常渺茫。
我们要离开郭富军家时,郭慧鸽向我们说了她的一个愿望:“你们能在北京帮她找个当保姆的工作吗?我现在就在帮一个亲戚看小孩,一个月能挣100块,但听说北京当保姆会挣得多些,我可以照看老人,做饭。弟弟要上大学了,学费更贵了,我想多挣些钱,帮弟弟。”
今天我们到的最后一家是李勇家。
我们到他家时,家里没人,门上挂着钥匙,我们开门进屋,屋里的摆设非常简单,除了床,就是两个柜子,其他的没有什么了,屋里很矮,很暗。
这时,李勇和他父亲被人找了回来,我们在他家门前坐下。李勇的父亲是个开朗乐观的人,在和我们的交谈中,一直在笑着,从他的话语中,感觉不到家里的负债给他家带来的压力。李父说:“我和孩子他妈都是高中毕业,我们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希望李勇和他弟弟都能上大学,这也圆了我们俩的大学梦。那天李勇回家说,他在网上看到被大学录取了,我心里很高兴,但家里条件有限,不能给他庆祝了。”说到这,李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李勇这孩子很懂事,知道家里穷,平时从不乱花钱,这次考试前我发现他思想压力很大,不好好吃饭,我就劝他,只要自己尽力了,考成啥样都无所谓,他也争气,这次考得不错,但是有一门的成绩没有平时考得好,所以一直耿耿于怀。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好多了,主动提出来帮他妈妈去打工(李母由于生病去医院打点滴,为了不被扣工钱,李勇替妈妈去打工)。李勇的弟弟也很聪明,要是好好学,不比李勇差,但就是贪玩,这次李勇考上大学,对他弟弟也起了个促进作用。”憧憬着家里三年后又要出一个大学生,李父爽朗地笑了。
当我们问他,家里现在除了负担李勇的学费,还要担负李勇弟弟的学费,有没有压力时,李父仍笑着说:“压力肯定有,但是人家的孩子能上,俺家的孩子也能上!我可以向亲戚朋友们借,听说社会上也会有人资助,再让孩子争取拿奖学金,以后边上学边打工,学费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将来他们兄弟俩出息了,我们也就不用受这个穷了。”看到他家的屋顶有些地方已经塌陷露了天,我们问他什么时候打算修房子时,他扭过头,看看这所有着50年历史的老宅子,摇摇头说:“现在暂时不修了,还是孩子们上学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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