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祥
1918年出生于安徽淮北宿县一户贫苦农民家庭。
1936年3月参加国民党第26路军,担任第31师181团1营3连3排士兵。
1937年8月随部队在河北房山与日寇作战。
同年10月参加山西娘子关激战,腹部中弹,第一次受伤。
1938年3月参加台儿庄战役,与日军在城内巷战对峙近20天,左眼下方被子弹击中,第二次受伤。
同年在河南商城、固始地区参加武汉保卫战,在公路沿线山头上阻击日军。右腿被子弹击穿,第三次受伤。
解放后进入重庆钢铁公司担任钳工,1978年退休。
目前身体健康,与八旬老伴恬静地生活在重钢集团宿舍。
刘德祥老人身体很壮,87岁了还能喝两杯啤酒。老伴说他命大,就是人比较老实。
操着安徽与重庆的混合口音,刘德祥坐在床上给记者回忆他的抗战经历。老人的儿子们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老爷子如此详细地讲述打鬼子的过程。
夜架轻机枪 向日军阵地人影点射
七七事变爆发后,孙连仲率26路军于1937年8月在河北良乡、房山与日军展开激战。当了一年多兵的刘德祥第一次与鬼子面对面。此时,刘德祥是一名轻机枪手。
部队发现有股日军驻守在一个山头上,营长下令:趁夜端掉鬼子阵地。天气很热,大队人马卧在山沟里一动不动。晚上9点多钟,营长派出3排的士兵悄悄向山上摸去。刘德祥被命令在日军对面山头进行机枪掩护。“我和鬼子的阵地离得很近,能听到对面有人用汉语说‘休息’。”
日军早有戒备,还没等中国军队摸到阵地前,他们就利用步话机相互报警,开始居高临下反击。“轰!”一声手榴弹在向前推进的士兵队伍中爆炸。“完了!”营长惊呼,密集的机关枪子弹和手榴弹从山上飞向中国士兵。依仗先进的装备,日军打退了中国军队的进攻,部队的喊杀声渐渐消失,被派上去的30多人全部阵亡。
“日本人的装备比我们先进很多。我们派上去的战士背的是大刀,用的是笨重的汉阳造步枪,根本不是鬼子的对手。”刘德祥架着机枪向对面的鬼子阵地尾部狠狠射击,看见人影就点射。“嗒嗒嗒”的机关枪声响彻夜空,隐隐能看见有日本兵来回跑动。日军机枪手也向刘德祥射击,子弹在他耳边“嗖嗖”乱飞。因为是晚上,这种射击对彼此来说都显得盲目。
初战失利,来不及收拾阵亡士兵尸体,部队匆匆撤至河北涞水。而涞水城也被日军包围,刘德祥和战友在鬼子飞机的日夜追击下撤到石家庄,再辗转进入山西娘子关。
血战娘子关 缴敌两步枪获奖10元
1937年10月,日军华北方面军第1军向山西娘子关进攻。孙连仲部被命令扼守娘子关正面阵地。一个山头被鬼子占了,据说驻有日军两个师团。战斗开始前,营长宣布了战场奖励政策:缴获敌军步枪奖励5元,缴获机枪奖励15元,缴获山炮奖励30元。夜幕降临,战斗打响,刘德祥和战友们要把阵地夺回来。
“部队以排为单位向山上日军阵地进攻,一个排不行了就再上一个排。”士兵们吹着冲锋号,喊杀声连天,山上的日军疯狂地向下反击。
漆黑的夜里看不见远方,枪声就像下大雨一样密集。“双方伤亡的人都很多。只要我军的喊杀声没有了,就马上再派一个排向上冲。”刘德祥仍然担任机枪手,他的两个战友一个负责送子弹,一个负责压弹夹。三个人匍匐着向鬼子阵地推进,不时踩到血肉模糊的尸体。顺着起伏的山坡,刘德祥提着机枪左躲右闪,每走一小段路就趴下射击。战友提着两箱子弹,三人默契地配合着对鬼子阵地进行火力压制。
“那天晚上我打完了两箱子弹,估计有1000多发。”战斗打了整整一夜,大量的排级部队艰难地向日军攻击,阎锡山的部队从后面包抄敌人。日军开始有点坚持不住了,开始逃跑。
天亮前,刘德祥终于冲上了日军的阵地,举目一片狼藉,随处可见死伤的双方士兵和散落的枪械、医用包扎品。
刘德祥也在被打死的鬼子身上捡了两把三八式步枪。他兴冲冲地把枪交给了战场主官,后来还得到10元奖赏。捡枪的喜悦并没持续多久。突然,刘德祥感觉肚子像被人重重击了一拳,腰部的子弹带一下子散落下来。一颗子弹击中了他肚脐下方,手臂也挂了彩。
刘德祥捂着肚子,鲜血从指间喷涌而出,他噗的一声倒下。战友手忙脚乱地取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给他包扎伤口。然后背着他向山下撤离,另外一战友拖过机枪继续向前冲去……刘德祥并没有昏迷,他靠在战友背上,一路颠簸来到山脚下。天已经亮了。
山脚下有一条铁路。离刘德祥不远的山坡上,机枪连长张廉明也被两个士兵抬着向铁路靠近,他比刘德祥先受伤。“轰!”一颗炮弹飞来,在张廉明和两个士兵中间爆炸,三个人一齐倒下,离刘德祥不到100米。张廉明是刘德祥的远房表哥,也是刘德祥参军的引路人。这时,刘德祥却救不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张廉明死去。战斗结束了,刘德祥所在的1营只剩下了100多号人。
“那个时候死人太平常了,我命大。”刘德祥说,在此后的几个月当中,伤口因感染一直流黄水,直到被转移到陕西武功县进行手术,从肚子里取出弹片后他才伤愈返回部队。
坚守台儿庄 轰得鬼子坦克直冒烟
1938年3月,伤愈的刘德祥匆匆赶回部队。此时,著名的台儿庄战役已经打响。
第31师师长池峰城带领部队坚守台儿庄北门。3月27日,日军炮轰台儿庄城墙,北城墙被炸塌,小北门亦被毁,守卫小北门的181团3营官兵牺牲殆尽,300多日军突入城内,惨烈的巷战开始,日军一度占领城寨的四分之三。一回到战场刘德祥就投入到与日军的巷战中。他和战友坚守在一栋二层小楼里。整个房间都已经打通,士兵们紧闭房门,还用装着白糖、冰糖的麻袋把门死死封住。
日军占了东门,还有碉堡。西门这边的中国士兵埋伏在民房里,与鬼子仅一巷之隔。刘德祥用十字镐在墙上挖出枪眼,伸出步枪向对面射击。为躲子弹,他把老百姓的家具高高垒起作为掩护。“那时双方都躲在房间里不敢轻易探头,看见对面人影就开枪。”
街道上没有行人,不时有鬼子坦克横冲直撞,城里的土墙被撞倒无数。楼上的中国军队把手榴弹绑在一起掷过去,收效甚微。后来部队调集了两门平射炮,一发炮弹过去就打得这些铁甲“怪物”直冒烟。飞机在台儿庄上空盘旋,却没有扔下炸弹———两军绞杀在一起,日本飞机怕误伤。
刘德祥端着步枪守在枪眼旁,静静地瞄准着对面的房子。每天他都要开很多枪,常常搞得鬼子哇哇乱叫。他一刻也不敢懈怠,子弹随时都可能从对面飞来。一连10多天,刘德祥就这样守在房间里,枪一刻也不能离身。困了,他就和战友轮换打个瞌睡;饿了,吃一点糙米饭。没有盛饭的器具,他们就用毛巾兜着饭胡乱吃几口。相比之下日军的伙食好很多,他们常常把占领区的牛羊杀了。
有一天,对峙的两军开始新一轮射击。刘德祥照常趴在枪眼前扣动着扳机,一颗子弹向他飞来!“呀!”刘德祥感觉自己左眼下方一热。他赶紧趴下用手摸去,手上全是血。子弹把他眼帘击伤了,万幸的是,刘德祥的眼球并没有被击中。
在坚守了近20天后,刘德祥因伤退出了战斗,到了河南许昌治伤。据后来战友给他讲,这场巷战打了近一个月,中国工兵把对面鬼子碉堡给炸了,还搞掉了他们的弹药库。日军被赶出台儿庄。
武汉保卫战 从侧面绕到敌前截击
1938年7月,日军开始进攻武汉外围广大地区。孙连仲的第三兵团,被命于大别山以北之六安、叶家集、商城、固始、横川地区,阻敌西进和防止敌横越大别山。刘德祥随部队来到河南商城、固始抗击来犯之敌。他们与日军的机械化部队玩起了游击战。“鬼子占公路,我们就占山头。从侧面绕到敌人前面截击他们。”
日军调集了大量机械化部队向武汉进犯。在公路上,鬼子的骑兵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坦克、汽车、拉武器的牛车和步兵。刘德祥和战友们埋伏在公路旁的山坡上,想尽一切办法阻击日军。
“兄弟们,给我打!”随着长官的一声令下,刘德祥操着步枪向鬼子开火。日军立即调集迫击炮向山坡开火,炮弹在土坡掀起阵阵尘土。步兵也架起机枪向山上射击,但不敢离大部队太远,他们不知道山上有多少中国军队。天上的鬼子飞机也没闲着,向我军阵地猛烈扫射。“那个时候日本飞机多呀,下雨天都有,俯冲得很低。”
巨大的装备差异使刘德祥和战友们的袭扰行动十分艰难,往往打上十几分钟就必须撤退。“虽然部队也调了两门82毫米迫击炮进行攻击,但常常打不准,打几炮都不爆炸。”为了尽可能多地阻截敌人,他们每天在山沟、树林里钻来钻去,晚上就睡在树林中。那时部队纪律很严明,不准住在老百姓家里。
在山上坚持了七八天,刘德祥再一次受伤。在一次袭扰中,鬼子的火力异常凶猛,刘德祥和战友不得不转移阵地。就在他起身开跑时,一颗子弹从他右腿小腿穿过……命大的刘德祥又躲过一劫,这次受伤没有伤到骨头。他自己取出绷带包扎好伤口,一瘸一拐地转移到安全地。
这是刘德祥经历的最后一仗。没过多久,武汉沦陷了,刘德祥被送到四川疗伤。1940年刘德祥脱离国民党军队,成了一名普通老百姓落户重庆。
他的抗战历史,除了自己就只有老伴最清楚,为人低调的刘德祥很少对人提及这段往事。本报记者 唐小涛/文 赵锐/图
征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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