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遭连阴雨。”正当民族决战空前残酷之际,一场旷日持久的特大干旱,夹杂着蝗灾、水灾汹涌而来,横扫了黄河中下游两岸的广大地区,华北遭遇数十年未有的大旱奇荒。天灾战祸,交相煎迫,把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1942年至1943年,河南有300万人因饥饿而死……
1942年~1943年处于抗日前线的河南在不断遭到战祸的同时,还遭到一场巨大的天灾和人祸,“水旱蝗汤”四大灾害轮番袭击中原地区的110个县。1938年黄河扒口造成的水灾后患继续侵害着黄泛区灾民。1942年全国性大旱,其中河南受害最重,先是几个月滴雨未下,再就是漫天的蝗虫。那时蝗虫非常之多,落在树上把树枝都压弯了,等蝗虫飞走,树叶被蚕食殆尽,光秃秃的如同死树。旱灾和蝗虫使得河南中部、南部一带赤地千里,庄稼绝收,大批灾民背井离乡、卖儿卖女,以草根树皮充饥,仅河南省就饿死300万人,濒临死亡等待救济者超过1500万人,另有300 万人西出潼关做流民,沿途饿死、病死、扒火车挤踩摔(天冷手僵从车顶上摔下来)轧而死者无数。
这场灾害本来不该死这么多人,可是当发生灾害的时候,日军进攻河南,对根据地频繁“扫荡”,同时进行残酷的经济封锁和屠杀,加上国民党在河南的驻军汤恩伯部收编的土匪较多,军纪败坏,对国统区百姓烧杀抢掠,河南百姓“卖子女无人要,自己的年轻老婆或十五六岁的女儿,都驮到驴上到漯河、界首那些贩人的市场卖为娼妓。卖一口人,买不回四斗粮食。”
刘震云在他的作品《温故1942》中披露,在他的家乡延津县,上岁数老人提起1942年,仍然不堪回首。“飞蚂蚱那一年,一个村饿死几十口。”“别提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三十一年坏得很!”刘震云的二姥娘、三姥娘都做了流民,二姥爷、三妗子都饿死在路上。姥姥同村的郭有运,逃难中因卖小女儿为老母亲看病,与老婆大打一场;老娘最终还是病死了;大女儿害天花死在洛阳教会的慈善院;扒火车去潼关,儿子掉到车轮下被轧死。等到了陕西,全家六口只剩老婆和他,给人家放羊。不久老婆又被人拐跑,下落不明。郭有运命大,至今健在。回忆起往事,他说:“早知道一家人这个下场,哪用逃难啊,在家等死一家人死在一起也比这强。”
【水灾】
1938年6月9日,为阻止侵华日军西进,蒋介石采取“以水代兵”的办法,下令扒开花园口,黄河水汹涌而出,一泻千里,水到之处,尽成泽国……从此,地理书上就多了一个象征苦难的地理名词:“黄泛区”。滔滔黄河向东南倾泻,分两股借道淮河入海。河南、安徽、江苏三省44个县市遍地洪水,1250万人受灾,89万人死于非命。其中河南省受害最为严重,21个县市、900多万亩耕地被淹,47万人死亡。国民党军队扒开花园口后,黄河泛滥形成的河道成了军事分界线,东面是沦陷区,西面为国民党控制区。其后数年,日军和国民党河南守军均多次采取扒堤阻击对方,泛滥的洪水持续危害河南百姓多年。1947年黄河回归故道时,中牟、尉氏、通许、扶沟、西华、商水6县的人口总数只有受灾前的38%。
解放前,国民党的报纸曾这样描写黄泛区:黄河浊流遗留下来的大量黄沙,厚达一二米到三四米,在有些省份,完全埋没了田园、村舍、道路,淤塞了水井、河道。大地上,沙岗起伏,野草丛生;天空,黄沙飞扬,蝗虫蔽日。间或看到三三两两的灾民,栖息在沙荒盐碱窝里……
【旱灾】
据新密档案馆档案记载:1942年大旱,人以黏土、树皮充饥,全县饿死3万多人,逃荒要饭、背井离乡者达 15万人之多。蝗灾来临,蔽天布野,禾稼尽伤,收成绝望。疫病时有发生,许多人恶病染身,死于非命。
【蝗灾】
据新乡档案馆记载,“1942年8月,蝗虫蔓延获嘉、辉县,遮天蔽日,方圆数十里,落地二三寸厚,数时禾苗叶茎尽被吃光。”
【汤灾】
当时有民谣一则:“河南四荒,水旱蝗汤”。
抗战爆发后,汤恩伯曾多次率部给日军以沉重打击,但抗日战争后期,汤恩伯主政河南,不断制造摩擦事件,经常袭击八路军和新四军。河南本地自民国起盛产的就是土匪,不但多如牛毛,还剿不胜剿,这些土匪人称“趟将”,汤恩伯到任后就大肆收编土匪,扩充地方武装,但这些武装祸害老百姓却一套一套的。有一次,汤恩伯到村子里视察,一进门就看一家人一起裹在一床被子里,上去一问原来连衣服都被士兵抢光了,汤恩伯当即毙了两个连长,可汤部还是军风日坏。汤本部人马如此,那些地方武装更是打着汤的旗号胡作非为,鱼肉乡民,欺压百姓,以至到最后汤恩伯所部被河南人称为和水、旱、蝗并列的四害之一。(文字整理 刘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