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库尔斯克核潜艇到AS-28迷你潜艇 8月份好像注定是个倒霉日子

　　吴敏杰／发自北京

　　对俄罗斯海军来讲，8月份好像注定是个倒霉日子：

　　2000年8月12日，“库尔斯克”号战略核潜艇在北冰洋巴伦支海演习时沉没，艇上118人全部罹难；2003年8月30日，前往工厂销毁的K-15核潜艇在同一水域失事，9名水兵丧生；2005年8月4日，正在水下作业的AS-28小型潜艇被海岸声纳天线缠住，困在190米深的海底75小时。

　　8月7日上午，在英国皇家海军的帮助下，AS-28终于浮出水面，7名艇员重见天日。除了外国的施援，俄高层“以生命为重”的思维转变，是此次救援成功的决定因素；“否则，英国人根本到不了这里。”俄杜马议会党团领导人雷日科夫评价说。

　　是谁下令求助外国人？

　　8月5凌晨，位于俄堪察加半岛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市广播三台接到一位女士打来的电话，哭诉说编号28的“锦标”救援潜艇在东岸白桦湾水域遇难。这位女士始终不愿透露姓名，只说自己是其中一位艇员的妻子。

　　消息播出后数小时，俄军东北集群驻堪察加半岛司令部一官员经不住记者追问，证实了此事。

　　其实，早在8月4日潜艇失事当天，俄总统普京就接到国防部长伊万诺夫的报告。

　　“要用一切手段拯救出事潜艇，能用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需要请谁帮忙就请谁帮忙。目的只有一个：把他们救上来。”后来据报，这是普京的第一反应。

　　5年前“库尔斯克”号出事时，普京正在索契休假。他听信了下属“潜艇马上就会浮上来”的说法，等到指示“引进外援”时，已经为时太晚。

　　这一次普京不再犹豫。在下令全力抢救的同时，他责成军方向美、英和日方求助。

　　随后几天，媒体一直在推测：是不是普京下令引进外援？权威消息人士证实说：“在俄罗斯，除了总统，还有谁敢下令请外国人来抢救秘密军事装备？”

　　海军原打算封锁消息

　　军方不敢怠慢。4日中午，海军副总司令扎哈连科上将从莫斯科飞抵堪察加半岛。

　　5日凌晨家属捅出潜艇遇难消息后，扎哈连科一度责令全体官兵，禁止回答外界的任何问题。《共青团真理报》报道说，军方起初封锁消息，是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悄悄地将潜艇救上岸。

　　5日下午，太平洋舰队用拖网将潜艇向岸边拖拉了100米，但未能让它摆脱水下的羁绊。“拖拉-分离”方案失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味凭借自身力量施救，无疑是拿艇员的生命作赌注。舰队司令部首先向日本求救，海上自卫队很快便派出专用潜艇救援船，随后又派出三艘扫雷舰增援。但即使以最快的速度疾驰，它们最早也要到8日才能抵达出事地点。AS-28的艇员能否挺到那时是个问题。

　　于是，俄海军参谋长马萨林上将接通了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的电话。对方迅速安排两台“天蝎”水下机器人和7名潜水员5日当天搭载一架美国海军飞机，从加州圣迭戈飞往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

　　几乎与此同时，应俄方的请求，一台“天蝎”机器人和7名潜水员也搭乘英国皇家海军的运输机，从英国启程。

　　6日，美国空军运输机又从马里兰州安德鲁斯基地送来另一台水下机器人。

　　军事机密为救命让步

　　6日上午，英国飞机率先降落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机场。11时左右，美国飞机也到了。为了让救援及时到位，俄军方破天荒地允许美军飞机飞越数个军事设施上空。

　　俄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费奥多罗夫上将表示：“这一区域有好几个机密区，比如一个潜艇基地的入口。但我认为外国救援人员参与本次行动，不存在特殊问题。”

　　有人说，当初俄军方不肯请西方帮忙，是因为“库尔斯克”是俄海军主力战略核潜艇，里面有太多的秘密；而这次如此大方是因为AS-28太不起眼，毫无秘密可言。其实，如果了解事故的真相，就会明白为了营救艇员，俄军方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据投放AS-28的母艇——“吉奥尔吉·科济明”号一名乘员向《共青团真理报》透露，小潜艇上的7人除3名在编艇员外，另外4人是声纳专家；AS-28并非在进行下潜训练，也不是被废弃渔网缠住，而是在检查水下声纳天线时，被天线缠住尾部。

　　这副天线于1980年代中期部署，用于监听俄边界地区的外国潜艇。它长100米，高16米，固定天线的两个锚重120吨。3年前白桦湾的天线开始出现故障，若不及时更换，整个边界地区将处于失控状态。

　　但要让天线浮出水面殊非易事。天线上固定有两根长600米的软管，AS-28的任务就是要为这两根软管充气，形成气垫将天线托出水面。潜艇正是在钩挂软管的过程中，被天线和软管缠住的。

　　反对派群起发难

　　7日清晨5时35分，英国“天蝎”水下机器人剪断了缠在AS-28身上的最后一条钢缆。几分钟后，小潜艇浮出水面。然而，对俄政府及军方的质疑也铺天盖地而来。

　　“整个事件迫使我们提出一系列军事检察院和国防部应该回答的问题：为什么在库尔斯克潜艇失事5年后，军方还没有装备英国救援人员使用的深水设备？”杜马“祖国”议会党团主席罗戈津说。

　　俄共领导人久加诺夫指出：“AS-28事件证明，在库尔斯克核潜艇失事5年后，海军高层，首先是国防部领导层没有吸取任何教训，这是极不负责任的。必须追究国防部高层官员的责任……如果我们生产不出有效的救援设备，那就应该从国外购买。”

　　“我们的选择”党领导人哈卡马达说：“必须吸取的教训是，应该减少与欧洲、与发达国家对抗，加强与他们的合作。没有人威胁我们，相反他们准备帮助我们，而且是无偿帮助。”

　　“右翼力量联盟”领导人戈兹曼表示：“我本人及其他人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军方高层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救人。”

　　反对派的一些批评并非没有道理，“库尔斯克”事故暴露出来的一系列问题，至今仍没有得到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