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发自美国乔治城大学法学院

　　9月3日晚11时，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威廉·伦奎斯特在弗吉尼亚家中去世，享年80岁。

　　去年10月，伦奎斯特就被诊断出患有甲状腺癌，他的辞职传闻一度广为流传，结果这位大法官出来澄清：自己无意引退。在最后一个工作周期，伦奎斯特的健康状况已经很差，只能通过在喉部切开的小口维持呼吸、说话，但这并没有影响他逝世前在高院的工作。

　　高院“住持” 影响更大

　　自1972年被尼克松总统提名后，伦奎斯特当了33年的高院大法官，其中的后19年作为首席法官。他不仅是美国历史上在任时间最长的大法官之一，也是高院保守主义回潮的带头人之一。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由9名大法官组成，每年它会收到全国各地数以千计的上诉案，9位大法官从中挑选有代表性、争议较大，或者他们认为值得各级法院注意的案件审理，他们的多数票裁决最终决定任何法律争执的命运，没有任何人或机构可以改变，除非高院自己在未来推翻先前的判决。

　　首席法官虽然只拥有一票的权利，但由于有权选择撰写案件判决书的大法官，并决定高院的工作日程，因此他的影响力比其他大法官更大。

　　1986年经里根的提名，伦奎斯特成为首席法官，此后高院在各个问题上，都显示出很鲜明的保守主义倾向。

　　刹住联邦权力的无限扩张

　　伦奎斯特主张分权统治和小政府管理。美国是一个联邦制国家，联邦政府的权限受宪法的限制。比如就商业管理而言，各州有权限管理内部事务，而联邦政府仅被赋予协调管理各州之间商业关系的权限。

　　但在罗斯福新政及二战后，联邦政府和国会的权力一味扩张，直到1995年的US v. Lopez（联邦政府诉洛佩斯）一案，高院以5比4的裁决认定，国会无权在全国范围内实行禁枪令，才为国会的权力扩张踩了刹车。这个结果当时让许多法律界人士大跌眼镜，也促使国会在后来的立法过程中更加谨慎。

　　伦奎斯特撰写的最后裁决，标志了高院在联邦制问题上的巨大转变。他尖锐地指出：战后高院无限制地纵容国会权力扩张，违背了宪法初衷。这个决定导致一连串几十个联邦法规由于逾越联邦政府权限而失效。

　　他还认为，总统不应有民事纠纷的豁免权。在1997年琼斯诉克林顿一案中，9位大法官一致投票认为，克林顿总统也不能够享有特权，免受民事诉讼。作为首席法官，伦奎斯特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5年前将胜利送给布什

　　在2000年的美国总统选举中，布什与戈尔得票不相上下，双方在佛罗里达州大打计票诉讼战，官司一路告到高院，最终9名大法官以5比4的结果把胜利判给布什，伦奎斯特投下了决定性的一张赞成票。

　　伦奎斯特最后参与的一个重大案件是在今年2月，关于政府征用私人土地的问题。伦奎斯特坚持反对政府扩张，主张地方政府不能以造福公众为由，强迫私人卖地。尽管这次他的这一派意见最终以4比5落败，但伦奎斯特一贯的保守主义作风为他赢得反对政府扩张的学界和媒介的赞扬。

　　在道德、人权等很多问题上，伦奎斯特也偏向保守——反对堕胎，赞成死刑，简化批捕和审判流程。在很大程度上，他个人的保守主义理念反映并影响了高院的倾向，从而推动了1960年代以后美国大众的保守主义回潮。

　　法学博士成绩第一

　　伦奎斯特来自威斯康星州，祖父是瑞典第一代移民，父亲是纸商。高中毕业后，他加入美军在北非服役。

　　退伍后，他先用政府学费资助进斯坦福大学攻读政治学，本科毕业后又在哈佛拿到行政管理硕士学位。28岁时，他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拿到斯坦福法学博士学位；第三名就是不久前宣布退休的女大法官奥康纳。

　　毕业后，伦奎斯特进最高法院，成为杰克森大法官的助手。一年后，他到凤凰城一个法律事务所工作。很早就对共和党的“小政府”理念坚信不疑的伦奎斯特，很快成为当地共和党竞选活动的积极分子。尼克松当选后，伦奎斯特被举荐成为司法部助理部长，开始了他的华盛顿生涯。

　　嗜好打赌 为制服镶金边

　　可能是家庭背景的缘故，和其他大法官相比，伦奎斯特著名的幽默感和平易近人使他显得极具个性。

　　他业余喜欢游泳、绘画、桥牌和其他运动。每个大法官一般有四个助手，但伦奎斯特只用三个——以免在打网球双打时有人落单。

　　他最出名的嗜好是打赌，常常在高院中“主持”各种赌局，从总统选举结果到冬天门口积雪的厚度，然后亲自拿着尺子出去测量。主持克林顿弹劾案时，他常用休息时间和助手打扑克。

　　他还有一个很特别的贡献：在首席法官传统的黑色长袍的袖子上加绣了四条金色条纹，这是他从歌剧舞台服装上“借鉴”来的。但这与其说是炫耀，不如说是他的幽默感的一种体现。

　　事实上，伦奎斯特日常穿着非常俭朴。一个前助手说：“如果你看见伦奎斯特走在路上，你会觉得他是从保龄球馆或酒吧里走出来的，而丝毫不像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