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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传播链已经形成
在那些跟踪全球禽流感状况的专家看来,目前世界上的禽流感流行状况,已经面临巨大的危险。散现在庞大地球那些相距遥远的小角落上的禽鸟尸体背后的,是其危险而深刻的联系。
最近的一轮全球禽流感疫情于2003年爆发以来,包括中国在内的韩国、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柬埔寨等亚洲国家对感染禽流感的家禽进行大规模的捕杀,一时间,人们谈禽色变。但直到2005年,还没有多少人把注意力放在候鸟的身上,人们关注的是那些人工饲养的,不会飞行的蠢笨的鸡和鸭,认为只要阻断家禽之间的感染,控制禽类贸易中的传染,禽流感就会就此止步。
就在人们捕杀家禽的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时,两只黄嘴天鹅正落在亚洲潮湿的田间小埂上,停在牛车拖动的稻草堆中。它们用嘴寻觅着草堆里的美食,与驾驶牛车的男童相安无事。
黄嘴天鹅每年往返于东亚和西伯利亚草原间,飞行3000公里。这幅充满诗意的“鸟的迁徙”画卷,是候鸟在自然演化中,经过艰难的适应后千百代保留下来的独特的生存之道。2004年,这一壮阔生命景象因为法国纪录片《迁徙的鸟》在全世界热映,变得世人皆知。
那时候,禽流感掀起的恐慌已经使成千上万的禽鸟“感染者”死亡。但直到2005年7月,中国青海湖发现大约6000多只候鸟死亡,而死亡的原因最终被证明候鸟感染禽流感时,我们才不得不承认,《迁徙的鸟》的导演本意要展现自然和谐和生命的美好,但他无意间描绘了候鸟携带禽流感病毒的可能性:这是比家禽更加危险的传染途径,可以把禽流感病毒带到世界的任何角落。
中国科学家刘金华、雷富民、高福等人的研究文章《高致病性禽流感H5N1型病毒对迁徙鸟类的感染》发表在美国《科学》杂志上,文章论述了他们在青海湖发现的情况。中国科学家从患病和死亡的候鸟的咽喉及排泄物中分离到了病毒,并对它们进行基因组测序,结果证实正是H5N1型病毒,代表禽流感病毒高治病性的三个基因全部存在,但基因组序列与已知的H5N1型病毒并不完全相同。
这种不同是人们所担心的潜在危险,科学家在青海湖感染鸟类身上获得的病毒证明,H5N1型病毒可能在传播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异,或者它根本是一种早已存在而未被人类认识的新病毒变种。
刘金华、雷富民、高福等人的文章研究了候鸟迁徙地路线,试图找出这些病毒的来源。他们认为:增强毒力的基因重组,很可能发生于候鸟在东南亚等地越冬时,再由候鸟春季迁徙到青海湖地区。
在同一周出版的英国《自然》杂志上,香港大学微生物学专家管轶和同事发表了针对青海湖禽流感的研究报告,报告中认为,候鸟感染的禽流感病毒可能来自中国华南地区。
虽然对于青海湖候鸟禽流感病毒的来源存在争议,但科学家们共同证明了一个事实:禽流感已经通过候鸟远距离传播。禽流感不再是某一个地区小范围内发生的事件,而是可能引起全球性传染的威胁。刘金华、雷富民、高福等人的文章里说:“由于在青海湖育雏栖息地的鸟可能与来自东南亚、西伯利亚、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许多候鸟一起在东南亚聚集,新型禽流感病毒可能成为全球性的威胁。”
管轶提出了未来禽流感传染可能的路线。他说,禽流感可能从土耳其穿越地中海到达西欧;也可能从亚洲通过中东到达非洲;还可能从地中海南下,沿印度洋海岸线蔓延。在他的预测中,非洲、太平洋海岸可能被感染的国家,经济水平不高,对传染病的控制能力也比较差,如果禽流感传染到这些地区,全球流行的危险性也随之增加。
科学家们对青海湖候鸟死亡事件的调查显示,事情出现了两个危险的征兆:一是候鸟中发现禽流感感染,它意味着病毒获得了一种高速的“交通工具”,可以被带到世界各地;另一个更危险的征兆是,禽流感病毒不仅感染了数以千万计的家禽和野鸟,还在2年的时间里感染了超过100名人类患者,以及猪、猫等哺乳动物。这表明病毒有跨越“物种障碍”的趋势,有可能很快出现能在人际传染的株系。
这意味着,禽流感全球传播和变异的链条将随候鸟迁徙而形成。高致病性禽流感“从局部到全球,从禽鸟到人类”流行的风险,就蕴藏在这条链条之中。
飞翔的候鸟不再是自由浪漫的象征,它们像是长了翅膀的定时炸弹,没有人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降落到何处,降落后是一颗“哑弹”还是会引起爆炸。香港大学微生物学专家管轶对记者说:“家禽不会飞,容易控制,候鸟不一样,我们对它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