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导:霍宏宇 摄像:刘树文/ 叶靖
在湖北建始县的官店镇,有这样一个人:把车辕架在肩膀上就没想过卸下来;迈开双脚就要踏出路来;他足踏一双草鞋,却从不畏惧山高坡陡、道路崎岖;群众说他“在台上是个说一不二的领导,在台下是个无话不说的土家好兄弟”。他叫刘银昌。
1988年秋天,刘银昌走马上任,当上了官店镇的党委书记。17年后的今天,很多人还记得他上任伊始的誓言。
刘银昌(中共湖北省建始县官店镇党委书记):3700多人住茅草房,70%的人吃救济 ,吃野菜, 脸上发肿,学生也考不取学,考取学了也没有办法读书,读不起书。
官店,地处平均海拔1500米高的高寒山区,全镇5万多人,零星散居在武陵山腹地的千沟万壑之中。当时的官店,每年都要吃掉国家救济粮65万公斤。贫穷就像大山一样,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刘银昌:如果官店不摆脱贫困,我脱自己的鞋子打自己的嘴。
肖恒章(原官店镇干部):我在任期之内不能脱贫的话,我自动辞职,不搞这个事,他也确实这么说的。
上任之初的豪言壮语,并不能改变现实的贫穷。刘银昌在一个边远村落走访时,痛苦地看到了地里的红薯秧苗快旱死了,当地的干部群众不是设法抗旱,而是聚在一起吹唢呐唱山歌,甚至还在歌谣里唱到:“一个背篓一个章,吃穿就找党;哪怕庄稼旱死光,救济粮食堆满仓”。
刘银昌:我很气的,农民的观念是很大的,穷得很麻木,等靠要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东西。
那段日子,刘银昌和镇党委一班人马不停蹄,翻山越岭,找村组干部谈,找党员谈,并组织他们观看反映官店镇农民贫困状况的专题片《大山在呼唤》,要干部对照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镜头反复自责。在这次观看会上,刘银昌拍案而起。
刘银昌:我说《大山在呼唤》,呼唤谁,人民在呼唤,呼唤谁,呼唤我们干部要给人民群众办事。
刘银昌是吃官店的山野菜、喝官店的山水长大的。他知道,官店穷不在山,不在地,穷在人们缺少一种精神。他决定先啃下一块硬骨头,那就是穷得出名的圈儿岩。
圈儿岩位于官店镇红沙溪村。它三面绝壁,一面深渊,是贺龙领导工农红军在安营扎寨、浴血奋战的地方。多少年来,39户160多口土家人就生活在这与外界隔绝的岩顶上。这副宽约2米,长48步的木梯,就成了他们通向外界的“天梯”。这“天梯”一走就是9代人。
村民: 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天早晨全靠我们的父母,把我们扶下这来,上学的时候扶,放学的时候,父母再把我们从这里接上去。
村民:有的年纪大的 都已经背驼了
刘银昌:老百姓买猪 ,买农副产品都得这条山路下来,当时我就觉得,无论哪种情况,在我这一代书记中间,我要把这件事办成了。
为了筹措修路资金,刘银昌倾其所有,也仅拿出6000块钱。无奈之下,刘银昌只得硬着头皮,向上级主管部门、向兄弟单位、向社会各界,甚至亲朋好友,去要、去借。最终落实了7万元资金。
肖恒章:他出门讨钱,我说你们没有看到他这个讨钱的功夫,他作为一个镇委书记,他现在享受待遇正县级待遇,他出门讨钱,非常下作。
开工那天,圈儿岩的百姓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一片沸腾。他们把自家的烟酒拿来,把凡是能吃的东西送来,男劳力则自发投工投劳。干到腊月二十九了,刘银昌有些于心不忍。
刘银昌:我说你们人人都要过三十了,都要过年了,你们都回去,我也要回去了,我说我要回去,给我的祖宗上坟了。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村民们答应了刘银昌的请求回家了。可是第二天下午,工地上又传了隆隆的炮声,刘银昌落泪了,他急忙背上自家准备过年用的10多斤白酒来到工地,给乡亲们一个个敬酒。大伙接过酒碗,一个传给一个,酒水和着泪水,一起喝了下去。
村民:当时就痛哭流涕啊,当时在场的老百姓都流眼泪啊。
刘银昌和圈儿岩的乡亲们一起苦战两个月,住岩洞,啃苞谷、洋芋,喝山泉水,用去炸药近2吨,终于凿出了一条宽3米、长350米的通道。圈儿岩从此结束了千百年匍匐攀援的历史。通路那天,很多圈儿岩人泪流满面。
黄金轩(原官店镇干部):这个公路修通以后,这个老百姓把他的手拉起来,号啕大哭。
刘银昌:一个80几岁的瞎子老婆婆就住在这下面,她瞎了几十年了,她摸着我的手说,他说你是一个天大的好人,你给我们这边子子孙孙做了好事,她说我都看不到,我今天摸来了,她说你要加福加寿。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圈儿岩人凑钱为刘银昌立了一块“永念宏德”的石碑。刘银昌见是为自己竖碑,就给撤了。如今,这块碑被保存在圈儿岩下红军烈士后代舒德银的家中。
舒德银(村民):我们这个组老百姓心甘情愿出一点钱,打了一块石碑记录下我们的感受,子孙后代都知道是共产党给我们造的福,是刘书记给我们造的福。
官店山大人稀,天遥地远。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刘银昌,对交通闭塞的难处有切身的感受。所以“修一条路,富一方人”是他始终坚持的观点,18年来,他带领干部群众以国家投入修建70公里公路的项目资金,硬是用手推肩扛修通了公路570公里,大小桥梁18座。
常年的奔波劳碌,刘银昌浑身都是伤。他先后遭遇过8次车祸,最惨的那次是在往工地上拉炸药的途中,拖拉机翻了,刘银昌一下子被摔的晕死过去。
刘银昌:炸药运迟了就会影响工程,我送炸药在坐拖拉机的途中翻了车,把肩给我打断了,我跟这个医生说,绝对保密。
肖恒章: 当时他没有去看病,那个时候,我们晓得,他都是找的乡村医生来看的。
刘银昌;就是白天包敷药,但是晚上就要回去吃大剂量的安乃进,止痛的,但是晚上睡着像针扎的,抬不起来。
20多天后,公路修通了,刘银昌到医院一拍片,错位了,想在接正位也不可能了。
刘银昌:开刀了看不到了,现在骨头都错起来了,原来这个打扎拔火罐子,一拔就是那么一大堆的干血,一拔就是一碗啊,都动不得。
在官店镇,百姓谈论最多的,就是刘银昌有个“怪毛病”:无论上面来多大的官,他从来不陪吃饭,更不用说陪喝酒了,顶多开饭前上来象征性地客气两句,然后躲在一边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了事。用他自己的话说,怕浪费时间。可就是这样,在他担任镇党委书记的17年间,却被审查了20多次。究竟是何原因? 请您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关注《聚焦三农》播出的《官店的官》(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