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华盛顿邮报》“挖黑”

　　今年11月2日，素以“挖黑幕”著称的《华盛顿邮报》根据3个也门籍囚犯的叙述展开了深入调查最后得出结论，这些秘密监狱是中情局情报系统的一部分，目前主要分布在8个国

　　家，包括泰国、阿富汗和东欧一些国家，也包括古巴的关塔那摩美军监狱。据说，消息源包括前中情局官员，以及曾被派往欧洲、亚洲和美洲的前外交官。

　　“黑狱计划”是否得到布什授权？

　　海外秘密监狱在白宫、中情局、司法部和国会的文件中被称为“黑点”（blacksites），它们的地点是机密，只有美国为数很少的高官及所在国的总统和零星几个高级情报官知晓。

　　从上述三个失踪的也门人的叙述中可以看出，这些秘密监狱涉及的范围非常广泛，组织也很严密，比世人之前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在国际特赦组织的报告中，这些秘密监狱被描述成：“这些秘密监狱的建立并非出于偶然或者是暂时的。它们经过了精心设计，从而在犯人中产生最大程度的疑惑、依赖和压力。看守人员采取软硬兼施的方法逼那些犯人就范，或者是从犯人口中拷问出他们所需要的内容。”

　　《华盛顿邮报》报道说，在“9·11”事件发生后的最初一个月里，在担心第二次恐怖袭击的混乱和焦急之中，建立一个秘密监狱系统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9·11”事件发生后仅仅6天，布什总统就签署了一份总统文件，授予中情局以很大的反恐权限，使它可以在海外展开秘密行动，包括刺杀、抓捕和拘留。但布什是否同时签署一份附属文件，允许中情局在海外设立秘密监狱，目前还不得而知。《华盛顿邮报》采访过的中情局前任和现任高官以及政府官员认为，布什可能没有亲自过问，“黑点计划”应该是少量白宫、司法部及政府高层协商制定的。这个全球“秘密监狱系统”是中情局针对恐怖主义的非常规战争的核心组成部分，关于这些监禁系统的任何信息都是保密的。

　　在这些秘密监狱中，大部分修建和维护的资金都是来自美国国会批准的拨款，美国国会经常有人要求公开被俘虏者的关押地等详细情况，但是白宫和中情局一直以涉及国家安全为由拒绝回答。事实上，没有人知道，这些监狱里关押着谁，他们是否应该被关在这里、他们是如何接受审讯的、要关多久。

　　“黑狱计划”是如何出台的？

　　“9·11”事件当天，中情局已经掌握了一个“基地”组织“最有价值目标”的名单。随后，更多的名字加了进来。但如何对付他们是个问题。有人认为应该派遣准军事人员赴中东、非洲甚至欧洲执行刺杀任务，还有许多中情局官员认为对付那些“基地”骨干最好的办法就是捉到他们，关押他们，慢慢从他们口中获取情报，然后顺藤摸瓜。

　　“据我所知，我们从来没有坐下来定一个大体的策略。”一个中情局前高级官员说，他熟悉这个“秘密监狱计划”，但不知道那些监狱具体在什么地方。“所有的事情都是随机而动的，比如在何种情况下抓人，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以及之后如何处置他们。”

　　据《华盛顿邮报》掌握的消息，围绕着秘密监狱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息，争论焦点包括涉及的司法和道德问题，以及在秘密地点关押恐怖分子的做法是否可行。中情局的中层和高层官员两年前就指出，这一系统是无法长期维持的，并且使中情局偏离了间谍工作的中心任务。

　　许多中情局官员和政府官员透露，在美国，将囚犯关押在秘密监狱中是违法的，这就是中情局选择将秘密监狱计划放在国外的原因。但是一些法律专家指出，在一些设立了秘密监狱的国家，这样做也是非法的，被关押的人有权利请律师就指控的罪行进行辩护。

　　然而，被捕的“恐怖”疑犯越来越多，中情局必须设法处理他们。

　　于是，在其他国家情报机构和美国驻外官员的帮助下，中情局在“9·11”事件发生后的1个月左右，把一批“恐怖”疑犯运送到了埃及和约旦。

　　东欧为何愿意接纳“黑狱”？

　　自“9·11”以来，CIA对恐怖分子采取何种方式审讯公众几乎毫不知晓。据人权组织估计，大约有近万的“嫌疑人”被关押美国本土之外的国家，如阿富汗、伊拉克、古巴等等。这近万“嫌疑人”中的一小部分，按《华盛顿邮报》记者丹纳－普雷斯特所披露的信息，大约100人被关在鲜为人知的海外“秘密监狱”里，这些“黑狱”遍及东欧、泰国等地。最大的中情局秘密监狱在阿富汗，代号是“盐坑”（theSalt Pit），这里关押的大部分人是2001年之后在阿富汗抓获的，《华盛顿邮报》获得了他们的完整名单。

　　《华盛顿邮报》的消息源提供的资料显示，2002年中期，中情局开始同泰国和欧盟就设立秘密监狱一事进行接触。同期，大约100万美元的第一笔拨款秘密汇入了阿富汗。

　　2002年3月28日，中情局抓到了第一条“大鱼”———巴基斯坦人阿布－祖拜达，随后把他转移到了泰国的秘密监狱。六个月之后，“9·11”计划的策划人拉姆兹－比纳尔什也在巴基斯坦落网并最终转移到泰国。

　　2002年底到2003年初，中情局预计会有越来越多的“恐怖”疑犯落网，便开始同其他国家就建立秘密监狱一事接触。中情局的说服术除了以丰厚的资金为诱惑外，还利用了东欧国家急切期望改变国内情报机构的工作现状的心理。出于不影响这些国家的反恐努力和保护它们的安全考虑，美国一位高级官员还要求不要公布与中情局秘密监狱计划有关的东欧国家的名字。

　　“黑狱”是如何审讯囚犯的？

　　阿布格莱布监狱和驻阿美军虐囚丑闻曝光后，美国一些议员、外国政府及人权组织对中情局秘密监狱系统的担心进一步加剧。10月份，美国90名参议员决心通过一项条例，禁止美国监狱对任何囚犯进行残忍的或者侮辱性的虐待，但是美国副总统切尼和中情局局长戈斯要求国会对中情局工作人员开出免责令。

　　据报道，中情局批准了一套被称为“增强型审问技巧”的逼供手法，海外的审问员也被允许使用，其中最著名的是“水淹法”。所谓“水淹法”，也就是脱光囚犯的衣服，将其强压水中令其濒临窒息。

　　2002年3月落网的“基地”三号人物祖拜达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方式，供出了试图制造“脏弹”的同伙帕狄拉。

　　一些现任和前任情报官员及外国官员估计，中情局曾将100多名“恐怖”疑犯送往秘密监狱，还不包括在伊拉克抓获的犯人。消息人士声称，被美军俘虏的囚犯大致可以分为两类：30名被认为是恐怖要犯的犯人被关押在保安措施最为严密的秘密监狱里———主要在泰国和古巴的关塔那摩，另外70多名被认为是情报价值较小的犯人已被转运至埃及、约旦、摩洛哥、阿富汗和其他国家的监狱。第一类监狱通常由CIA特工亲自管理，第二类监狱则由所在国家的人负责管理，不过受到CIA的资金资助和指导。

　　《华盛顿邮报》根据众多消息源提供的信息报道说，关押这些囚犯的地方完全与世隔绝，通常是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室中。囚犯没有任何权利，除了CIA的人外，任何人不允许和他们交谈或者去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一些曾在这些地方待过的囚犯获释后声称自己受到了虐待。

　　过去的两年中，有关秘密监狱的报道越来越多，引起众多国家的不满。加拿大、意大利、法国、瑞士和荷兰的议会都要求美国中情局解释特工秘密抓捕他们国家的公民并送到秘密监狱的原因。今年7月25日，意大利米兰上诉法院还为此发布逮捕令，逮捕了6名涉嫌在意大利公然绑架埃及教士阿布·奥马尔的CIA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