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平民向美军士兵哀求（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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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媒体从迄今为止披露的最大一批越战美军战争罪档案中，发现经证实的屠杀平民事件就有320宗之多，另据估计越南平民每月被屠杀人数至少为1200－1500人。但美军最终被定罪者只有23人，而受罚最严重者也仅仅坐牢数月。有识之士认为，美军和美国当局如果不警惕越战罪行，驻伊美军可能重蹈覆辙。

　　不断目睹残杀平民

　　1967年3月，当陆军剪掉詹姆士·亨利那一头嬉皮士头发，将他打发进新兵营时，他正好19岁。他们很快就开拔越南，这是该年美国增兵十万当中的一部分，驻越美军因此而达到了48.5万人。对于美国人来说，这场冲突正变得越来越血腥—————1967年美军战死者达9378人，比前一年增长了87%。

　　亨利在第4步兵师35团1营B连作军医。数年后在向陆军提交的一份宣誓声明以及最近接受报纸采访时，他是这样描述的———

　　1967年秋天的一天，他外出巡逻，正在沿着越南广南省一处稻田的边缘行进，他看到两名美国士兵正在将一名越南男子作为射击目标，他们此前决定杀死他取乐。“我当时想：‘天啊，怎么会这样啊’？我和他们去说这事，当时他们说，如果想活很久的话，我就得闭嘴”。

　　这以后亨利可能是闭上了嘴，但他让耳朵和眼睛大张着。

　　亨利说，10月23日回基地营后，第1排的成员们告诉他，他们此前伏击过5名未武装的女人，然后将其作为战死者报了上去。另一个排的成员们后来对他说，他们看到过这些人的尸体。

　　19名老弱妇孺横死

　　1968年2月7日，第1营营长威廉·泰勒中校命令部下对躲藏在广南省一线树丛中的狙击手们发起进攻，结果B连当天5人战死。B连的人因此进入一种危险的心理状态之中。而2月8日这一天，他们又接到了继续去乡间扫荡的这一倒霉的命令，那里是一片碧绿的稻田。

　　士兵们首先在一个村庄附近的洞里发现了一名非武装男子，一位士兵将这人推到了一辆装甲运兵车前。亨利后来在揭露此次屠杀的声明中说：“他们开车向前碾过他身上，但因为这人在蠕动，并没有丧命。因此运兵车又后退着再次碾过他身上。”

　　当他们随后进入这个小村落时，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亨利在一处窝棚里放下自己的武器，解开弹药带，点燃了一支香烟。这时，从电台上突然传出了3排排长强尼·马克·卡特中尉的声音。他向连长唐纳德·雷赫上尉报告说，他们已经搜查出19位平民，想知道应该如何处置他们。亨利后来回忆说，作为美国著名的西点军校1964届毕业生的连长当时回答说：“杀死一切能够移动的东西！”。

　　亨利担心这位排长真会那样做，闻声步出窝棚，看到一群妇女、孩子、婴儿和两三位年迈者。然后射击开始了。数秒钟之内，屠杀就完成了，19位村民永远地躺倒在了地上。

　　“在射击停止30秒之后，”亨利回忆说，“我明白自己将会为它做点什么。”回到美国加州老家后，亨利发表了一篇有关此次屠杀的陈述，并且举行了新闻发布会传播此事。但他及其他公开战争罪行的越战老兵被当作叛徒和捏造事实者。结果没有任何人因为这一次屠杀受到起诉。

 　　陆军各师无一例外

　　在近40年后的今天，美军方解密的档案表明无论是关于2月8日的这场杀戮，还是B连先后犯下的其它一系列暴行，亨利说的都是真话。这些档案是一套曾经处于保密状态的档案中的一部分，由五角大楼的一个特别调查组在1970年代初整理。

　　档案表明美军在越南得到证实的暴行比人们此前所了解的更为广泛。档案记录了320宗得到军方调查者证实的事件，其中还不包括美军最为臭名昭著的1968年“美莱村大屠杀”案。

　　尽管这并非越战美军战争罪行的全记录，但这批档案仍然是迄今为止面世的最大一批收藏，共有9000多页，包括调查文件、证人宣誓证词和军方高层评价报告。这些记录描述了美军一再针对越南平民发起的袭击—————包括呆在自己家中的一家子、在稻田里劳作的农民、出外钓鱼的少年。在接受调查者讯问和寄给指挥官们的信中，有数百名士兵描述了少数美军如何屠杀、强奸和折磨越南人而又不受到惩罚。

　　在审视这些档案时，美国媒体还发现，这些虐待行为并不止于几个“流氓部队”，可以说在越南作战的美国陆军各师无一例外。

　　受罚最重者仅坐牢7月

　　档案中得到证实的事件有：从1967年持续至1971年的7起屠杀案，其中至少有137名平民丧生；针对非战斗人员的其它78起袭击，其中至少57人死亡，56人受伤，15人受到性侵犯。

　　在141次事件中，美军以拳头、棍棒、球棒、水或者电击折磨被拘押的平民或者囚徒。

　　经调查者们确认，203名被指伤害越南平民或者囚徒的美军士兵犯罪事实确凿，足以提起正式指控。

　　这些“成立的”案件被提交给士兵的上司们处理。最后，这些士兵中有57人受到军事法庭处理，但仅仅有23人被定罪。有14人刑期为半年至20年不等，但大多数人经上诉后获得显著减刑。受到最严厉处罚的是一位军方情报机构审讯者，他被判定1967年在一处审讯棚中对一位年仅13岁的少女犯下下流行为。但种种记录表明，尽管刑期为20年，他仅服刑7个月。

　　许多得到证实的案例，只不过是以一纸申斥信、一笔罚款作为了结，而在半数以上的案例中，根本就没作出任何处罚。

　　每月至少一起大惨案

　　除了320起证实的事件外，记录中还有另外500起以上的暴行指控的相关材料，陆军调查者对这些指控无从证实，也无从否定。据说，许多罪行并未进入档案。而有些尽管受到起诉，但出于军事规章制度的要求而没有作为战争罪论处。还有一些战争罪行为从来就没报告上去。

　　在1970年致信美莱村大屠杀时担任驻越美军总司令、时任陆军参谋部长的威廉·威斯特摩兰将军的一封信中，一位匿名的军士描述了第9步兵师成员们的普遍犯下而又未曾报告上司的屠杀平民行为，并谴责上司们的压力导致下属为追求高杀伤率而屠杀平民。“一个营每天会杀死15－20名平民。一个旅有4个营，那每天轻易就可能要杀死40－50人，或者说每月有1200－1500人”。

　　在陆军高层对该信的评价中，用到了“有力”、“真实”和“无可辩驳的逻辑”这样的字眼，他们敦促当时的陆军部长斯坦利·雷瑟确保在追求可信的战场杀伤率的过程中，不致促使人们为夸大数字而违犯交战规则。

　　调查者们1971年8月致威斯特摩兰的备忘录中，提到他们曾设法想找到这封信的作者，“防止他的抱怨落入”当时的民主党众议员罗纳德·德拉姆斯手中。记录中并没说明写信者后来是否被找到，档案中也没任何证据表明其告发的内容是否得到进一步的调查。

　　“望越战阴影尽快消失”

　　在1970年代初曾经担任美军“陆军刑事调查部”负责人法律顾问的史蒂文·楚卡拉说，军方当时对起诉越战战争罪并无多少兴趣。他说自己当时对这种态度提出过异议，不过他也了解冷漠背后的原因。他说：“当时所有人都希望越战的阴影尽快消失。”

　　在许多事件中，嫌疑人已经退役。尽管当时的陆军法律事务总顾问罗伯特·乔丹曾在1969年发布一份书面观点，主张这些前士兵应当通过军事法庭、军事委员会、或者法庭追究，但军方并没有作出这方面的努力。乔丹说：“我记不得这事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在1970年代准将身份出任特别调查组组长的退休中将罗伯特·加德说，陆军高层本来应当作出严厉的反应。“我们本来应当将他们交由军事法庭审判，但并没有那样做，”加德在谈到这些被指控犯下战争罪的士兵们时说，“整桩事件让人十分不安。”

　　参与上述特别调查组的越战老兵、已退休的准将约翰·约翰斯说，他曾支持将越战犯罪记录保密，但在驻伊美军如今被指攻击平民和虐囚的情况下，他相信越战犯罪记录值得人们关注。现已78岁的他说：“除非承认过去，否则我们无法改变现在的行为。”(周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