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TV纪事：跑吧　中国

　　说明：《纪事》栏目于2006年 5月开始进行《民间影像》DV作品征集。截至目前，已经有几十位作者的近百部作品相继汇集。其中的一些优秀节目，我们将在《纪事》栏目中陆续推出。今天，《纪事 民间影像》将播出第一部作品，它的创作者是一位美国留学生，他曾经在中国生活了十年……

　　（《纪事》导演陈竹强与该纪录片导演柯里在中央电视台附近的大街上见面）

　　陈竹强：“演播室在那边”

　　柯里：“哦，我没去过。”

　　柯里：“差点没来（中国），没钱。找了份工作 刷房子当油漆工 室外的 今年是加利福尼亚最热的一个夏天在那刷房子”

　　陈竹强：“当小工啊”

　　柯里：“美国那边死了一百多个人，热死了。”

　　陈竹强：“怎么会热死呢”

　　柯里：“没空调 ，老年人身体弱一点。正好那会我们在刷房子，那天我快晕倒了。”

　　柯里：“学纪录片我是自己学的，凭自己的经验去做，现在学故事片。”

　　（两人来到演播室门口）

　　陈竹强：“您先进吧。”

　　（两人在演播室里一起看片子，正片推出《跑吧，中国》）

　　柯里拿着一张壹佰圆的人民币，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的街头采访路人。

　　柯里：“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路人：“胡志明 不是吗”

　　柯里：“不是”

　　路人：“我的天啊”

　　柯里：“毛泽东”

　　路人：“是 毛泽东。你好，中国。要和平，不要战争”

　　一位女士：“关于中国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对中国文化感兴趣吗”

　　柯里：“对”

　　女士：“为什么？”

　　柯里：“我们只想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你知道他是谁吗”

　　路人：“他叫什么来着”

　　柯里：“毛（主席）”

　　路人：“我喜欢美国式的中国菜，我很好奇真正的中国菜是什么样的，我喜欢登山，我很想去西藏，因为那里是多山地区，我想去那里看看会很有意思。中国有很多不同的文化和风俗习惯，像北方和南方”

　　柯里：“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

　　一位街头音乐家：“我觉得可能是胡志明”

　　柯里：差一点, 是M打头的

　　街头音乐家：毛主席

　　柯里：你想对中国人民说点什么吗

　　街头音乐家：你们怎么样?祝你们快乐!

　　柯里：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一位女士：哦，我看看。反正不是小布什，我不知道，你知道吗？（问她的同伴）

　　柯里：你不知道吗？你认为他是哪个国家的人？

　　女士：看着像中国人

　　柯里：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几个女孩中的一个：我不知道

　　另一个：我知道。他是不是中国的总统或者是总理

　　柯里：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女孩：好像叫陈什么，我不知道。抱歉，我不知道

　　柯里：毛主席

　　另一个女孩：她说的差不多

　　街头音乐家：“中国是一个很大的古国，他们有十亿人口，对吗？至少十亿。有人说他就像一个沉睡的巨人。我认识一些中国人，他们是从Hermosa来的，不是Hermosa，对，台湾，不是大陆的。我认识的中国人大部分是从台湾来的。我知道中国有普通话和广东话。”

　　柯里：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一位中年路人：是毛泽东

　　柯里：关于毛主席你都知道些什么

　　中年路人：“我知道在第八街有一个毛泽东主义书店。毛泽东思想和列宁主义的区别在于，毛泽东认为一个无产阶级的社会，可以建立在农业的基础上，而列宁则认为应该是以工业为基础。正因为如此，毛主席影响了美国六十年代的反传统文化的学生，所以他们认为他们也能创造一个无阶级的社会，通过学生运动或通过无家可归的人，通过失业的人或少数民族等等。所以他对美国的激进分子影响很大。”

　　（柯里用中文采访一位在街头画人名画的中国人）

　　柯里：你们是大陆的吗

　　画画人：对。你会讲国语啊

　　柯里：你们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了，在美国

　　画画人：差不多十二年了

　　柯里：你画一张这个多少钱

　　画画人：五块钱（美元），主要是快。不快的话就没有钱赚

　　柯里：你知道那是谁吗

　　路人：不知道。是谁，中国皇帝吗。

　　柯里：是毛主席

　　路人：哦 是吗

　　柯里：关于中国你都知道些什么

　　路人：什么都不知道。圣诞节时有人送给我一个，奥林巴斯的照相机，是中国产的，那应该是不错的照相机

　　柯里：你所了解的中国有什么

　　路人：中国有长城。我不知道，我认为，我们和中国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我想这是一件好事吧。

　　（洛杉矶，采访一位卖热狗的女摊主）

　　女摊主：一点五美元。你们在干什么？

　　柯里：你收中国的钱吗

　　女摊主：我不知道，它值多少钱？

　　柯里：你知道纸币上的人是谁吗

　　女摊主：列宁

　　柯里：再猜一次。你不知道吗

　　女摊主：Renmin Yang

　　柯里：你读了后面 是不是

　　女摊主：它是在后面吗

　　柯里：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女摊主：我不知道他是谁

　　柯里：你可以猜猜吗

　　女摊主：不

　　柯里：打扰一下，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一位卖热狗的顾客：毛泽东主席。中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你无法忽略中国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历史上，众所周知，他们是第一个周游探索非洲大陆的文明民族，他们只是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他们没再回去（非洲）。

　　柯里：你想去中国吗

　　顾客：想。中国有很多我想去看的地方，有兵马俑，我也想去哈尔滨看冰灯。还有一个特别美的地方，我忘了叫什么，有一些瀑布和一个皇帝曾经去过的佛塔，是我看过的图片中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并且我很想去看长城 ，那不能错过。还有紫禁城。

　　柯里：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中国现在的情况

　　顾客：我知道他们刚启用了第一条磁悬浮列车，是通往上海机场的。谢谢， 再来一瓶水。他们一直延续至今的文明，在世界历史上是最悠久的。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是一个很棒的地方。

　　女摊主：我在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那时对我影响最大的是那些来自中国的学生，他们甚至不会说英语，上课时还得用电子词典，我想既然他们都能通过考试，我们本地的学生为什么不能得更高的分，就是这点鼓励我继续努力学习，面对困难 ，因为我那时一边工作一边还要带孩子。

　　（加州大学）

　　柯里：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一位亚裔女孩：我不知道

　　柯里：不觉得眼熟吗

　　亚裔女孩：不

　　柯里：你们这是什么女子联谊会

　　亚裔女孩：这是一个亚裔美国人的女子联谊会，叫Sigma Omicron Pi。

　　柯里：这儿的亚裔美国人多吗

　　亚裔女孩：在这个校园吗？这是爱尔湾，一座充满亚洲人的城市，这里差不多全都是。

　　一个路人：大部分的人如果没有中国血统关系，他们不是很在乎那边，但是很多商人知道，中国很快要控制整个贸易世界，所以他们开始学中文，现在能看到很多白人在学普通话

　　一个学生：我要去中国，我准备去北京留学，

　　柯里：那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谁

　　学生：是 ，是毛主席

　　柯里：你对中国知道些什么

　　学生：不是很多。我认为这将会是中国的世界，那个地方将成为焦点，他们拥有大量的人力和自然资源，中国是个神秘的地方，这里没有人了解那边真正的情况，这种神秘感使我想去了解。那里的文化是那么久远，我想去中国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对那里一无所知

　　柯里：你在中学或大学期间学过

　　学生：关于中国的知识吗

　　柯里：有关于中国文化 语言 历史的课程吗

　　学生：没有

　　柯里：或任何关于亚洲的

　　学生：在中学没有，有欧洲历史，只学过美国，欧洲，还有世界的历史，在世界历史课里有一点涉及，略提及了点儿关于（中国），我记得从文化大革命后开始有所记述，在那之前完全没有提到，关于日本也只提到了二战那部分，没有关于亚洲古代的历史的任何叙述，像根本不提朝鲜战争之前的韩国历史一样，美国大多数人对那些国家的历史背景完全没有常识。

　　路人：是毛（主席）吗

　　柯里：对啊。你对中国了解多少

　　路人：不是太多，是一个很大的国家

　　柯里：你去过那里或者认识去过那里的人吗

　　路人：没有，我认为那是个发展很快的国家，制造业。我认为中国将在世界事务中起很大作用，并且我觉得那里的人民将会生活得更好。

　　（柯里采访一对夫妇，丈夫是白人，妻子是中国人）

　　柯里：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丈夫：知道，是毛泽东，是一百元

　　妻子：我是从上海来的，我们结婚三年了，将近三年

　　柯里：你们现在住在加州河沿市？

　　丈夫：住在那个地方很闷

　　柯里：你显然去过中国 对吗

　　丈夫：是

　　柯里：你觉得中国怎么样

　　丈夫：我爱那个地方

　　柯里：你去过中国哪些地方？

　　丈夫：桂林，上海，北京，但没待多久。我想就这些

　　妻子：我们去了桂林，他非常喜欢那里

　　丈夫：那里太美了，桂林真实不错。还有广州。中国真不错，我在那里很开心。我经常旅行，我哪里都去过。

　　柯里：你亲眼看到的中国和你印象中的是不是一样

　　丈夫：是

　　柯里：有什么不一样

　　丈夫：我从未想到那里会是那样的，我以前认为那里是，在我去那里之前我根本不了解，到那里以后就是没有问题，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问题，我是说那里好极了，那里的人非常友好，我们在那里赶上了中国的50周年国庆，并且大家对你非常好，比这里好多了，至少对人和人的关系来说，中国人说话切中要点，他们不像美国人说话拐弯抹角的，并且他们是非常实际，而我们，是很不切实际和大手大脚的，诸如此类的，这就是我从我们的婚姻生活中学到的。就像明智的理财等等，美国人可不这样。

　　一位路人：在美国西海岸，许多亚洲人居住在这里，和他们有更多接触，这里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亚洲人特别多，像来自中国大陆的，台湾的，还有日本人，当然还有印度人，他们也是亚洲的，所以这里的文化碰撞和渗透比在我们欧洲还要强烈，在欧洲找不到像洛杉矶的唐人街，这种地方。或者韩国城或小东京。

　　（柯里采访几个打篮球的男子，他们七嘴八舌，其中一个叫马特的特别爱说话）

　　马特：“哦，姚明。那家伙真高，姚明第一 ，他得有17英尺高。他真是好样的。他技术很高，他很棒，我们很吃惊他那么棒。我认为很多人惊讶于中国居然有篮球运动员。我认为美国人在很多方面是相当闭塞的，并且我们觉得只有在美国人们才打篮球，在很多人印象中中国人应该是更矮的。那是老套子了。他们认为他们是像这么高，但他们不知道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大，最高的人种之一

　　一个伙伴：我可不这么认为。

　　（两人争论起来）

　　马特：没错，他们是。你想要打赌吗？

　　伙伴：中国人？

　　马特：对。打赌吗 ？我跟你赌。

　　伙伴：赌他们是世界上最高的人吗？

　　马特：平均他们大概是。

　　伙伴：得了吧你

　　马特：那你说谁更高？

　　伙伴：非洲的丁克部落

　　马特：哦，上帝。我为我的朋友向你们道歉。你好中国，我想去看看你们。丁克部落，上帝。

　　（这时又走过来一个高个子加入进来）

　　马特介绍道：他是姚明的弟弟，你觉得姚明怎么样？

　　柯里：你也挺高的 你是不是感到很亲切

　　高个子：我认为姚明是一个了不起的球员，

　　柯里：你对中国了解多少

　　马特：是一个共产主义国家，他们称自己为人民共和国，十亿人口。

　　柯里：还有吗

　　马特：卧虎藏龙。还有个新电影，还有个非常有名的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中国。我知道那个电影，非常了不起的电影导演，这个人，我什么都知道，我是老师

　　（伙伴们互相打趣）

　　怎么了 看见了吧，马特觉得他自己是个传奇人物。龙的传人，他刚把那件衣服从烘干机里拽出来了。

　　（马特穿着一件有着龙图案的T恤）

　　马特：但它还是很脏

　　伙伴：哦 我的天。他昨晚约会穿的就是那件T恤，他走桃花运呢。

　　柯里：如果让你比较一下李连杰，成龙和李小龙，更喜欢哪一个？

　　马特：我喜欢《龙之吻》的结尾，那是一部好电影。李小龙，因为他白手起家，他开创了武打片的先河，他是先锋，他是大师，在他以后，全都是抄袭的。

　　马特：通常来说，中国人怎么看美国人？他们是不是认为我们很胖，你觉得他们怎么看？

　　柯里：我不知道

　　马特：他们认为我们傲慢，我们想要统治世界，还有，帝国主义的战争贩子，我们很肤浅，我们只关心金钱，没有文化，他们喜欢小布什吗？说实话，我认为我们的资本主义社会压制了个人的成长，比如看Laguna海滩，这里有多少人，看看你居住的地方，除了自己家周围方圆几里，其他的一概不知。他们只关心他们的汽车，还有他们有多少钱，确实是这样，人们很闭塞。我们不是很世界化的，在中国至少你有家庭感和集体感，并且知识也是非常重要的，在这里没人看重知识，是，它不被人们尊重，实际上，我认为中国孩子，他们从小学英语 ，不是吗？

　　（柯里在一家华人商店采访店主）

　　店主：我是在上海，我在北京中国人民大学毕业的。1954年 ，学财政。然后因为我全家，我上一代都在美国，所以我后来就来了，一开放了以后就来了。西方应该从东方学什么东西？学伦理道德。这个是最重要的东西。

　　柯里：多讲一讲

　　店主：这个多讲了也没意思了。中国现在学西方，好的东西也要学，但是坏的东西都学会了。什么摇头啦什么这些东西都不行。那个酒吧，迪斯科这些东西，不知道你去不去。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酒吧就是迪斯科，不是摇头丸就是什么，反正现在乱七八糟啊。这里出生的（华裔）孩子吗？他们每个礼拜就送到这里来，有个中文学校。就是要保持这个传统的文化，但是有的呢，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这样的。这个我跟你讲，中国的文化是不能放弃的，绝对不能放弃。

　　（在一辆地铁列车上柯里采访一位黑人乘客）

　　柯里：你知道中国些什么

　　乘客：我知道那里有很多漂亮姑娘，除了那个以外，我知道中国有很多人，好像男女比例是一比十五，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那里有很多人。还有，有一点我不太喜欢是，到这里的中国人，好像对美国黑人有一种恐惧感，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听说过美国人趋向于告诉到这里来居住的外国人，他们应该提防比较穷的少数民族，像黑人和墨西哥人等等。因为我们好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但是我们不是那样的，我们和别人一样，我们也有血有肉，也会哭，也有喜怒哀乐，和别的人一样。人们趋向于相信新闻和别人说的话，但我认为这样不对。我觉得大多数亚洲人，他们在这里工作很努力，现在美国市场有很多日本货和中国货，而它们质量更好因为他们更敬业，我很欣赏他们这一点。

　　（柯里采访两个在公园下国际象棋的人）

　　路人：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你能看到它是民族文化高度融合的地区，我不知道北京是怎么样，我想这里的男人很喜欢聚在一起活动

　　柯里：你有没有曾经考虑到中国看看

　　路人：当然啦

　　你想去中国哪里

　　路人：香港算一个，还有上海，我知道有一个很棒的女国际象棋棋手是中国的，好像叫谢军 可能是吧。我记不清她的名字，女子国际象棋顶尖的高手之一。

　　路人：美国人的概念里，我们应该拥有一切，做一切事情，并且保持愉快，但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我们享有的自由，一旦中国赶上来，他们就会和我们一样，工业化，人们都会争取买奔驰，凯迪拉克和悍马，这就是工作的动力，赚钱买东西，养孩子，在50年代，美国曾有过价值观，他们有真正的价值观念，在50年代 ，就像过去常看的那些广告，雪佛莱汽车 苹果饼，家庭，但现在家庭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我认为这些价值观在中国仍是人们坚守的，可一旦你开始有钱，金钱就会改变一切。

　　路人：我们现在在旧金山的唐人街

　　柯里：你们有没有在这里转一转

　　路人：有啊，我们刚刚吃过饭。中国被认为是，21世纪无以伦比的一个力量，绝对的，他们有人力，他们有自然资源。他们很努力工作，1964年我从圣约翰大学毕业时，演讲人是克莱尔•拜耳甫斯，这是40年前的事了，当时她说看着中国，她是沉睡的巨人。

　　（影片结束，柯里与陈竹强在演播室里聊天）

　　陈竹强：您的这个名字就是音译过来的是吗

　　柯里：对，因为我的英文姓是Curnutt，那会儿我到北京上学的时候，我们上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起中文名，有的特好听，我们都觉得，什么白宝龙啊，后来我问老师，我们下课了，他忘了给我起名字，我说老师等一下 ，你忘了给我起名字，他说你姓什么，我说Curnutt，Curnutt ？柯里。行，走吧。很随便 。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是特别有意思，但是现在也已经时间太长了，人家都已经知道我是柯里，所以我也没改。《跑吧，中国》，我第一次真的是为了中国观众拍的一个片子，这个问题，中国人会特别感兴趣，因为中国人对美国有很多想法，好的坏的都有，但是他们可能也不知道老百姓，因为毕竟现在这种国际交流，还是政府，很少有这种民间的交流，老百姓怎么看，如果老百姓能互相聊天什么的，那就会有世界和平，那人都是一样的嘛，所以如果能看那边的老百姓，那边也能看这边的老百姓，有这样的民间的交流，我觉得还是挺重要的。也想讽刺美国社会，因为它还是这么大的国家，而且这么多的民族，但是外面的世界还是不了解，美国还是挺闭塞的，你看很多人不是说了吗？看一百块钱的人民币，很多人说是胡志明，我觉得这个很有意思，这就说明，美国对亚洲的历史，对所有的历史，或对世界还是通过战争去了解的，为什么觉得是胡志明呢，因为我们原来打过嘛。没有机会了解中国，比如说我们在上学的时候，没有关于中国的课。

　　陈竹强：怎么想到拿这个一百元的人民币，我觉得这个创意非常好

　　柯里：原来想的是，我觉得去那儿采访，问他们关于中国的问题还不够，必须有一个能看到的东西，毕竟是一部电影，我也不是在写文章，应该有一个视觉上能看到的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东西，然后想到可以拿一个毛泽东的照片，后来想这个人民币不是更好吗？它有双层意义，又是毛泽东又是代表中国的经济，而且现在国外的这个，热点是关于中国的经济，这个吸引了很多人。我从小就特别喜欢东方文化，我外公外婆1979年到中国来，来看看，那是第一次美国人能到这边来旅游，我看他们的照片，给我送礼物啊，从那时我就开始特别关注这边。

　　陈竹强：那时候你多大？

　　柯里：那时候，1979年，我就是五岁。那会我们都说，我听说中国也是这样的，就说挖洞的话，你要是挖得够深你可以到中国。挺遥远的那种感觉，因为在地球的那一边，感觉特别遥远，那会也没想到会到中国来。

　　（1995年，柯里大学毕业，他来到了中国，在这里，他生活了十年）

　　柯里：刚开始我来的时候，是追求新鲜，然后我为什么留下来呢？是因为我觉得学人类学的人来讲，中国现在的这个阶段是非常有意思的，社会的变化那么快，从来没见到一个国家变得这么快，包括人的思想也好，或者这种表面的楼啊什么。

　　柯里：我一大学毕业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再想继续，因为人类学的，它的道路毕业以后呢就是，还是在学校，一个环境，不管是写书也好，或者当教授，但是我想拍电影，我想影响更宽更大的一个群体。

　　陈竹强：怎么开始拍电影的？

　　柯里：怎么开始呢？从我十四岁的时候，开始拍图片摄影，就拍照片，外公送给我一个照相机，到现在我还用这个照相机，然后，大学毕业以后呢，买了一个摄像机，就是那种小的，模拟的，家用的。然后就是开始拍片，就是自己想纪录自己的生活。就什么都拍，烂得很，现在看那带子什么都有，挺无聊的，但是那个我就是自己学，我拍完了再看，什么好，什么不好，就开始判断这些事情，慢慢地就变成了比较认真地去拍。然后等于是到北京，1997 年1998年认识了雎安奇。雎安奇那会是上电影学院呢，北京电影学院，然后刚开始跟他交流时，我们的共同语言是，都喜欢崔健 ，喜欢摇滚音乐，开始谈电影了，我也喜欢电影，但是我没觉得真正的要去拍。有一些想法，以前也学过剧本什么，认识他以后给我很多启发，1999年，他拍了《北京的风很大》，我也参加了那个片子，2000年参加了柏林电影节，跟他一块去的，那会我知道自己以后肯定想拍电影。

　　柯里：以前1999年拍的气球的片子，叫《1999pop》，那个等于是一次实验吧，自己在北京的街头扔个气球，然后跟着那气球拍，看着人的反应，各种各样的都有。这么大一个城市，这么拥挤，人特别多，但是在一个瞬间，有人的善良，或者什么，也会出来。

　　陈竹强：拍了气球以后又拍什么

　　柯里：拍了气球以后，在新疆也拍了一个纪录片，比较长，三个小时，叫《新疆好》，但是那个也没发行，在国外上了一个电影节，一个人类学的电影节，也参加了。后来也拍了几个MV，然后两部片子在美国拍，纪录片，有一个叫《选一个》，《选一个》是关于美国选举的，布什和克里那会，还有一个就是《跑吧，中国》。

　　陈竹强：拍这个片子是怎么拍的

　　柯里：就是自己拍，就是独立制作，就是一个DV机，一个话筒。我那会儿回美国，不管是过节也好，或者是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都去拍。不同的地方，在加州。然后比较简单，剧组就是两个人，我拿着话筒采访，然后我的朋友拿着摄像机拍。因为没有资金没有钱，就是凭兴趣去做这件事情。

　　（去年，柯里回到美国，在大学里学习电影专业的硕士课程）

　　柯里：等于是我大学毕业，我就是在中国生活，所以这种成年的生活经验，学习的东西都是在中国学的，所以这次我回美国的时候，发现也不是特别适合，慢慢地，现在行了。但是刚开始是很奇怪的，我一到那，然后马上就开始上学，跟人交流那种，但是我脑子还是中国的东西，想的是中国。

　　陈竹强：将来你是想来中国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柯里：毕业以后来中国还是，现在想的是，在那边还有两年吧，毕业以后我想回来，但是我现在不知道，有可能得在洛杉矶待一年，在那边搞点关系，因为我觉得很重要的一个目的是，了解那边的行业 ，因为以后将来我想把那边的投资，拿到这边来拍，我觉得那个比较容易，所以我认为我应该在那多混一混。在影视界这方面，从那边找投资来中国拍片子，以后想这样。对 ，我也想在那边拍电影，因为毕竟是我的家嘛，但是北京也是我的家，所以我想两边都拍。但是这种生活是很难，它需要很多钱 ，来回的钱，每年也得有几张飞机票啊，或者那边有住的地方，这边有住的地方，所以这种生活会是很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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