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罘区志》记载:“自1860年10月(清咸丰十年)中英《天津条约》生效起,先后有16个国家在烟台设领事馆或领事代办处。”领事,是派驻他国城市或某地区的代表。当时烟台不是独立的城市,仅是福山县的一个辖区,却引来16国在此设领事馆或代理领事,全国罕见。
在烟台设领事馆的共11国,其中9国修建了馆舍,英国、德国、美国、日本、丹麦5国的馆舍建在烟台山上;挪威、瑞典、意大利3国的馆舍建在烟台山下;俄国的馆舍建在大马路东端;法国和奥匈帝国(指奥地利与匈牙利合建“二元”君主国时期)未建馆舍,法国领事馆设在烟台山天主教区主教府内,奥匈帝国领事馆设在张裕公司院内。在烟台设代理领事的5国分别是,荷兰由德国代理,比利时由法国和日本代理,芬兰由挪威代理,朝鲜先后由法国和日本代理,西班牙由朝鲜代理领事代理。
9国领事馆建筑,除德国领事馆建筑1920年毁于火灾,其余8国领事馆建筑均保存完好。2006年6月,国务院公布“烟台山近代建筑群”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领事馆建筑是“烟台山近代建筑群”的核心组成部分。
领事馆与“割地狂潮”
据范文澜著《中国近代史》记载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列强在中国掀起了二次“割地狂潮”。烟台出现众多领事馆建筑,便是列强“割地狂潮”的产物。在烟台山设领事馆的11国中,1900年侵华的英、美、法、德、俄、日、意、奥八国联军全在其中。
在烟台设领事馆或代理领事的16国中,1901年参与签字《辛丑条约》的11国中全在其中,除八国联军之8国,还有追随法国的荷兰、比利时、西班牙。其余5国虽未在《辛丑条约》上签字,但均与签字国有联系。
烟台的9国领事馆建筑,并非同时建成,从1864年英国领事馆建成算起,到1906年瑞典和意大利领事馆建成,历时42年。领事馆和代理领事的出现,惊醒了沉睡的烟台,不同肤色和相貌的商人、传教士,通过本国领事或代理领事,带着他们的梦想、家小、文化习俗涌进烟台,进而居留烟台,开公司、办商行,进行传教活动。建领事馆最早的英国,把持烟台的海关大权,“烟台港成为外国商船进行走私贸易的一个重点”。(《烟台港史》)。进口包括鸦片在内的洋货多达几百种。英国驻烟领事馆曾建议英国政府挑选“有头脑的聪明商人”组成商团,到烟台“推销外国商品和新发明的东西”,达到垄断烟台市场的目的。各国领事馆均以不同手段干涉烟台的地方事务,列强“逐渐瓜分大清帝国”(德皇威廉二世语)的野心,在烟台被印证。
众多领事馆建筑在烟台出现,一方面是列强“割地狂潮”的产物,损害了烟台人的民族自尊心。另一方面不同风格的领事馆建筑,也让烟台人领略了外国建筑的特色,进而改变了烟台人的观念。随后,烟台人所建的众多中西合璧式建筑,就是从领事馆建筑得到启迪,烟台的建筑业亦因此得到发展,美国、挪威、瑞典和意大利领事馆,便是烟台人王东成创办的德成营造厂承建的。
19世纪末,一个美国领事馆工作人员在其日记中写道:”在夜晚,当这些勤劳的手工业者干活时,炉火烧得通红,整个烟台传遍了锤子敲在铁砧上的声音。”这是打铁的声音,为的是给驮货的骡子换蹄掌,当时几乎所有进出烟台的货物都是由骡子运载的,每天有成千匹骡子进出烟台。烟台近现代的冶铁工业也从此萌生,同时烟台的民族工业也逐渐兴旺起来。“张裕”葡萄酒、“醴泉”啤酒、“程明”造锁、“宝时”造钟四大知名品牌先后诞生。
“抢滩”烟台的传教士,在传教的同时,也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一位英国商人的妻子立德夫人在她写的《穿蓝色长袍的国度》一书中写道:“传教士们在烟台的活动中至少取得了四项成就。除了改变中国人的信仰让他们信基督教,长老会的教士倪维思在烟台引种了一种梨,这种梨汁多味美,入口即化。当地的中国人种植这种梨,并在市场上出售……这位善良的教士还引种了葡萄。一位传教士还把土豆引入了烟台。”被誉为烟台特产的大花生,是美国基督教长老会教士梅里士引进的大花生种子。长老会教士郭显德,为烟台的公益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他发展教育(今烟台二中前身),他创办医院(今毓璜顶医院前身),他创办博物院,他赈灾济贫。他在烟台度过了56年,1920年病逝于烟台,现已成为烟台的历史名人。载入《烟台精华》一书中。
领事馆彰显异国风情
《芝罘区志》记载：“1945年8月烟台解放后，人民政府对尚存的外国领事馆，采取不承认、不驱逐、不同其打交道的政策。至新中国成立，各国驻烟台领事馆全部撤出。”领事馆建筑创意完好无损地留给了烟台人民，现将彰显异国风情的8国领事馆建筑分述如下。
英国领事馆建筑：由领事馆及多处附属建筑组成，采用英国在亚洲殖民地的“外廊式”设计，室内则按欧洲习惯建造。1989年4月，中国近代建筑史研究会、日本亚细亚近代建筑研究会、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来烟台对英国领事馆建筑群进行勘测，确定是19世纪早期亚洲“外廊式”殖民地样式的典型建筑，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研究价值。
美国领事馆建筑：共两幢楼房，一为领事馆楼，一为官邸楼。官邸楼设有东南双面外连廊，外墙为清水墙面，配以红色牙线带和乳白色窗户及外廊护栏，显得高雅、明快。美国领事馆曾建有跑马廊，具有重要建筑价值，后被使用单位拆毁。
日本领事馆建筑：共三幢楼房，领事馆楼受欧洲新建筑运动影响，以实用为主，体现“不依靠装饰而是以形体自身之美为美。”外墙以陶片贴面，是烟台最早的此类风格建筑。
丹麦领事馆建筑：其突出的特点是外墙全部采用粗狂的咖啡色花岗岩毛鼓石砌筑，古城堡式外观，屋顶为起伏错落的登临式平台，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卓尔不群。
俄国领事馆建筑：为双层砖术混合结构，四坡式“人”字形屋顶，外墙系灰砖清水墙面，拱形门窗，上面饰有弧形线角，建筑形制独特，是烟台唯一的俄罗斯风格建筑。
意大利领事馆建筑：为钢筋混凝土结构二层楼房，四坡屋顶代阁楼，二层中间为半圆形突出封闭平台，平台顶部为石花栏杆，平台下大门凹进，门外用四根圆柱支撑半圆形平台，建筑形制图特，具有欧式风格。
挪威领事馆建筑：为二层砖木结构楼房，基本保留了16世纪欧洲民居建筑特色，屋顶较陡，二楼中间全封闭平台，上连阁楼，均为木架外饰，菱形图案，镶嵌彩色玻璃，内凹式大门位于二楼品台下，门两边有砖雕圆形立柱，是烟台唯一的挪威建筑。
瑞典领事馆建筑:与挪威领事馆相邻，建筑形制基本相同，虽然也是二层楼房，但比挪威领事馆矮得多，从正面看，体量也小得多，挪威领事馆为5开间，瑞典领事馆为3开间，且无平台和阁楼。
一座城市无疑是需要某种记忆留存的，烟台现存的8国领事馆建筑，便是这座城市的记忆所在，他们记忆着烟台的个性，承载着烟台独特的近代史，潜藏着烟台深邃的文化内涵，“建新不忘护旧”，当烟台的城建日新月异飞跃发展的时候，对领事馆为核心的众多近代建筑群，实施严格的保护措施，是留存烟台记忆的重中之重。
本报通讯员 王焕理 王云燕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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