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麦穗时我应该是八九岁,上小学。那个年代,农忙时节学校总会利用几节课,去农田里帮着拾粮食。田野是广阔的,田野的农人一个个汗流浃背,我们一群孩子跟着他们的脚步,拾那些遗落的麦子和谷子。
我们的力量也不小,拾到的粮食堆成了小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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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们也去捡豌豆,炸开的豌豆星星点点落在地里,我们就一颗颗捡进小口袋,倒进村里人为我们准备的大麻袋里。捡起的豌豆,村里人会炒熟,分给我们一人两大把,婶婶们的手粗糙且大,两把就装满我花衣服的小荷包。我们一手护着荷包,一边咬着嘣嘣响的豌豆,一蹦一跳地回学校集合。
也许那些日子的捡捡拾拾,是让我们去体验劳动的艰辛,学会节俭。但更多的是快乐,和大自然亲密接触带来的快感。初中时,学校还给我们分了实验田,两人一小垄,随便你种什么。记得我和秋种的是芝麻。我们翻地,栽从母亲田里拣来的苗,浇水,锄草。在课间活动里有模有样地伺弄,看它们长高,开花。有的同学种了菜,收上的菜会交给食堂。有一群懒散的男同学种了大片的黄麻,黄麻长得高大,不用锄草。我们锄草时,他们就在田里挖蛇,打蛇。打死的蛇像根软绵绵的长绳,忽悠悠就飞到我的脖子上。我吓得大哭,不怕蛇的秋连忙把蛇拎在手上,扔得老远,指着他们的鼻子骂,说要再欺负我,就让他们好看。
芝麻田里,我们会小心地留下瓜秧,这秧结的瓜小小的,黄黄的,酸甜酸甜的。我们谁也不告诉,只等它们穿上黄衣,摘下,在裤腿上擦几下,脆脆地咬一口,皮薄籽多,满口生津。田里偶尔也会蹿出一只兔子,几只野鸡。刺猬和獾子也能见到。这样的动物一出现,田里就忙乱开了。尖叫声,追赶声,像围猎似的。绊倒了芝麻,踩坏了蒜苗,踢倒了几颗大白菜。最后,刺猬滚成一个球,吓得发抖。
回忆起这些,是因为儿子问我,麦子和稻谷不一样?谁长在水里?我愣住。儿子之所以会问起这些农作物,是因为和他同桌的农村孩子告诉他,晚稻生了许多稻飞虱,铺天盖地的,农药也打不死。麦子还分大麦和小麦。那个孩子说出的话,对我儿子来说全是新奇的。面带疑问来问我,怕那孩子撒了谎,骗了他。
于是我才想起我的实验田,我儿时的那些捡捡拾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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