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彦敏代表在询问会上。庄小龙摄
广东省高院副院长吴宏斌（右）昨日在询问会上回应代表询问。庄小龙摄
省人大代表、中大法学教授就省高院工作报告中数据“99.85％的案件在审限内办结”发起询问会
对于99.85％这个数字，坦率地说，我们怀疑里面有水分。这几年这个数字一路攀升，几近100％，相比平时在基层了解到的情况，真是高得让人不敢相信！
在这次人大开幕前收到的省高院报告审议稿里，数字还是98.23％，这可能是因为统计到去年11月底，但是，一个月不到，正式报告里面怎么就变成了99.85％？
——蔡彦敏代表
这个数字统计受到条件的限制，只能做到基本准确，没有多少“水分”，但我不敢讲100％。
如果法院报告都搞水分，人民还怎么相信司法公正？
——广东省高院副院长吴宏斌
“省高院报告中提到‘去年全省各级法院受理各类案件781853件，办结案件716559件’，请问‘办结’这个词是不是意味着案件已宣判？”昨天下午，阳江代表团的广东省人大代表就省高院工作报告发起的询问会前半程变成法学课，代表向省高院出席人员开讲“司法公正、司法效率”的含义；后半程几位代表接连追问：“99.85％的案件在审限内办结，这么高的数字是怎么统计出来的？”
“数字高得令人不敢相信”
省人大代表、中山大学法学院教授蔡彦敏是这场询问会的主要发起人。她坦言，对“办结”一词的准确含义有疑问。“准确地说，这不是法律术语，这几年省高院一直用这个词汇，而最高法院工作报告和广州市中院的工作报告都没有出现过这个词语。”
她说，在发起询问前，人大代表问过很多基层法官，他们大多认为“办结”就是指“案件已宣判”，也就是指当事人拿到了法院的判决书。“对于99.85％这个数字，坦率地说，我们怀疑里面有水分。”她说，这几年这个数字一路攀升，几近100％，相比平时在基层了解到的情况，“真是高得让人不敢相信！”
作为一名资深法学教授，蔡彦敏面对省高院的法官们，列举新近发生的案例，援引法律条文进行分析，被代表们称为“听了一堂精彩的法学课”。她在询问过程中三次申明代表们细“抠”字眼的初衷：“我们对司法公正寄予很高的期望，希望广东的司法工作能够不断完善改进，真正提高司法效率。”双方精彩的答问，几度被代表们的掌声打断。
代表：继续追数字如何统计
会后，省高院出席人员主动走上前与蔡彦敏代表握手，她不忘提醒：“我们等你的书面答复。”
蔡彦敏表示，“办结”这个词以前在报告内出现，代表们都理解为“已宣判”，没有特别注意到，这次因为数字太高，所以有了特别的敏感，“其实还可以发现得更早些”。
蔡彦敏说，代表们希望有权继续追踪在审限内办结的数据是如何统计出来的。“如果不是经过一个严密的统计，怎么得出这么精确的结论？如果这么高的数字里面包括了延长的审限，就意味着不是真正的在法律规定的审限内审的，而是拖延了时间的，不能反映法院的及时、公正的判决。”
焦点激辩：一个月不到 数据咋变了？
蔡彦敏代表：法院工作报告第一页倒数第五行提到“办结”和“审限内办结”确切含义，请解释一下。
省高院调研室副主任戴佛明：最高人民法院对此的规定是，法院对案件审理完毕后，将判决书宣判、裁定书宣告或者调解书送达最后一名当事人的日期为结案时间。我解释一下，因为调解书送达双方当事人签字后才算生效。办结的含义就是这样。
蔡彦敏代表：合议厅评议后到法院宣判之前，这个阶段可能是一个空当，评议结果必须经过院领导签字才能宣判，有些法官反映，有些案件在个别院领导那里积压起来，以致延误宣判时间。
广东省高院副院长吴宏斌：这个情况在我这里绝对不可能发生。我出国回来如有案子积压，一周之内不休息也要批完！
蔡彦敏代表：报告中称，办案质量和效率进一步提高，99.85％的案件在审限内办结。我是省人大法制委员会委员，在这次人大开幕前收到的省高院报告审议稿里，数字还是98.23％，“这可能是因为统计到11月底，但是，一个月不到，正式报告里面怎么就变成了99.85％？
戴佛明：我们也是按照最高法院的统计标准和方法进行的。相关数字先由基层法院统计后报送各中院，然后汇总到高院。11月份数据和12月份数据有差别也是正常的，因为每年都要清案，尽可能不把案件留到下一年，所以12月肯定要结很多案件。
吴宏斌：这个数字统计受到条件的限制，只能做到基本准确，没有多少“水分”，但我不敢讲100％。如果法院报告都搞水分，人民还怎么相信司法公正？
蔡彦敏：法院的判决书也要准确表达，不要以为宣判结果社会不关注，我们法学院的学生都是一页一页地分析，社会是有评价的！
吴宏斌：你说得很对，我们回去再斟酌，如果表述得不准，我们以后注意改进。
蔡彦敏：合议厅评议后到法院宣判之前，应该有一个明确的界限，规定院领导必须在多长时间内签字。因为这段时间内，当事人和公众没有任何话语权，仅靠法院决定，很容易从“有期”变“无期”，体现不了司法效率。（文/记者任珊珊、曾卫康、陈翔、黄楚慧、刘旦、李妍）
胜得不明白,输得不清楚
代表建议法院公开裁决书
“从法院的裁判文书中很难看到清晰的裁判依据，说理性不强，采纳证据与否没有说清理由，法官合议的意见情况不清，胜得不明白，输得不清楚；而其他公众要查阅法院已发生法律效力的裁决文书几乎无途径可循”。广东省人大代表颜湘蓉昨天向大会提出议案建议，除因涉及国家机密、个人隐私、商业秘密及法律另有规定依法不能公开外，生效的法院裁决文书应向社会公开。
颜湘蓉建议，裁判文书中应公开诉辩双方提交的证据、诉请事实和理由、答辩意见以及诉辩各方律师的代理意见；裁判文书中应公开合议庭和审委会少数意见，合议结果及其理由和不同意见理应公开。
广东省高院院长吕伯涛昨天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广东法院一直在提高裁判文书的质量，广州海事法院、省高院民三庭等一些裁判文书已经上网。（记者刘旦、曾卫康、黄楚慧、任珊珊、陈翔、李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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