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笔者为准备《脸谱勾奇》书稿，常求刘曾复教授援手赐教，刘老收集整理京剧脸谱数十年，是开展系统研究京剧舞台实用和流派脸谱的学者专家，他出版发表的脸谱作品准确可信，堪称当代惟精惟一之范本。一次刘老师提到《马上缘》的樊龙，有人脸勾红色吉祥字，樊虎谱画绿色如意纹，可以列入奇谱，并当场勾绘了两个人物的谱式结构和纹饰图案，同时讲该戏，演薛仁贵奉旨出征，其子丁山为先锋，率兵攻打寒江关，这两人物出场手法精炼，明场先上樊洪夫妇，因儿子御敌，胜负难料焦躁不安，以打击乐“乱锤”暗表出师不利，接着兵卒将受伤的哥俩搀上，正无奈间，恰逢女儿樊梨花奉师命下山归来，刚给两个兄长疗过伤，二人便咬牙切齿的发誓，称日后若不杀薛丁山报仇雪恨，就是他的大舅子、二舅子，不想事后梨花阵前倾心丁山，终成眷属，二位竟真的当上了舅爷。
这两个配角人物的印堂纹，被设计成吉祥和如意纹饰，用来烘托此戏的喜庆结局，既贴切，又有趣，当年的勾画者虽名不见经传，但他们的成功创意以及对此戏起到的锦上添花作用，却得到了广大观众的认同和好评。下面的戏，樊梨花换去道姑扮相，改扎大靠，出城迎战唐营女将窦仙童，陈金定和薛金莲，其中陈金定旦角勾蓝花脸，头戴凤冠，身穿女蟒，出场时手举双锤遮面，迈着婀娜的台步，忸怩作态，滑稽突梯，虽然他力大神勇，依然不敌梨花，败下阵来，最后丁山出战，梨花一见钟情，愿以身相托，为丁山所拒，梨花施法术困其就范，丁山乃允婚。传闻武旦名家阎岚秋（九阵风）曾说，戏里踩跷人物很多，惟有两个角色最为难演，一是花旦文戏《花田错》中的丫环春兰，总得站着演戏，另一个便是武旦《马上缘》中的樊梨花，要连战多员唐将，这两个角色，在台上站的时间最长，踩跷保持身体平衡，难度极大，因双膝不能打弯，久立而不移动，是很吃功夫的。为此《马上缘》便成了观众欣赏的热门剧目，据刘教授回忆，1921年前后，北京城南新明大戏院（现今友谊医院附近），演过一场营业戏，大轴是梅兰芳、姜妙香和李敬山的《贵妃醉酒》，压轴为王凤卿的《举鼎观画》，前边是程继先、王蕙芳、罗福山、麻穆子的《得意缘》，朱素云和诸如香的《马上缘》以及朱桂芳、钟喜久的《取金陵》，当时夜戏大，剧目多，观众能大饱眼福，过足戏瘾，尤其是如此一流的演出阵容，不单有梅兰芳、王凤卿，光著名小生就包罗了朱素云、程继先和姜妙香三位之多，看这么一场好戏，犹如享受饕餮夜宴，终生难忘，回味无穷。
附图为樊龙樊虎的笔者整理稿。
（作者为著名脸谱画家、原北京京剧院高级舞美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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