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海口乍暖还寒,早晨的空气更显冰凉。海口解放西路附近的西门外路32丙一座简陋的民房里,98岁的老太太何秀英,每天早晨好像上好了发条的闹钟一样,天色刚明就摸摸索索地从床上爬起来,又摸摸索索地穿好衣服,艰难地从床上溜下地,然后依靠拐杖的支撑慢慢挪动着衰残的双腿,走到离床铺约两米远的门口处,就着固定靠放在门框边许多年的一张陈旧的木靠椅上坐下来。
坐在椅子上,何老太太双手仍然掌握着已经脱了漆的斑驳的拐杖,望着门外数十年前就已熟悉的狭窄街道,和从街道上偶尔经过的路人。
老太太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中午也不回到床上睡觉,一直坐到晚上9、10点钟,才又挪动着沉重的身子缓慢站起来爬到床上睡觉。
何老太太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周而复始,年复一年。当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时,身子半天都懒得动一下,姿态呆滞而生硬,加上尽显岁月苍桑和衰老的满脸皱纹和深褐色的黄斑,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座摆放在门口的凝固的雕塑。
三年多来,何秀英老太太一直这样坐在门口,守望着平淡无奇的岁月。
三年前,何老太太的身子虽已衰老,双腿却还没有伤残。那时已有95岁高龄她,还能拖着略微显得沉重的双腿拄着拐杖在屋前走上几圈,然后再返回来坐靠在椅子上休息。然而有一天,何老太太拄着拐杖在门前行走时,不慎摔倒在地上弄伤了双腿。经过治疗何老太太在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能够重新下地。但这时她那被摔伤的双腿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听使唤了。在经过一番痛苦的煎熬和折磨后,老太太最后只能拄着拐杖十分费力地走到门口,坐在椅子上守望门外的景致。那张椅子就此固定在那里了。
其实何老太太的不幸生活,从年轻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数十年前何老太太从另外一个村庄嫁到这里。婚后丈夫刚建好一幢新房子,她也生下一个女儿,正当全家人幸福地生活时,何老太太的丈夫就不幸离开了人世。从此,何老太太就孤独一人,靠给他人当保姆做家务艰难地维持着生计,并将年幼的女儿养大成人。何老太太的女儿似乎也继续了母亲的不幸:嫁出去与人生下四男一女五个孩子后,丈夫也同样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只得带着几个年幼的孩子,从夫家搬回娘家,与孤独一身的母亲相依为命度日。
30年前,近70岁高龄的何老太太再也干不动活,只能在家帮忙干一些零碎活。再后来,劳累的何老太太只能坐在门前椅子上,看日升日落、云聚云散,独自守望人生岁月了。
何老太太的女儿没有正式工作,靠打零工为生。家里大大小小5个孩子,至今都没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何老太太一家生活艰难而窘困。记者看到,何老太太居住的那一间仅10来平方米的房间里,摆放着两张似乎早该淘汰的旧木床和两个旧衣柜及一张破旧不堪的老式木桌。这些都是何老太太结婚时的嫁妆。何老太太每晚同3个孙子挤在房间里的两张床上,女儿和孙女则挤在另一间小屋子里。最大孙子已经结婚,与媳妇住在二楼一间小屋子里。何老太太一家的厨房,还是借的邻居家的房屋。有邻居告诉记者,她们一家每天都是些粗茶淡饭,生活实在简单极了。
在采访过程中,何老太太提起经历过的苦难往事时,多次老泪纵横。何老太太话语含糊地对记者说,她这一生没有过什么快乐的事情,而现在最令她伤心地是看到几个孙子整天无事可做,家里太贫穷了,只希望孙子们能早一天找到工作,使家里的生活景况能有所改变。
98岁高龄的何老太太,尽管现在每天只能枯坐椅子上守望着最后的人生岁月,可她的心头却时刻挂念着自己的儿孙们的事情。何老太太身上,体现着的不正是普天下母亲内心深处那平凡而伟大的情愫吗?!
本报记者 云川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