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现在过年的气氛和方式与过去有着太大的落差吧,对于已经离开了文昌多年,在省城海口工作的文昌人符大姐而言,在“年味”越来越淡的今天,小时候那些过年的记忆令她更加难忘,那些前尘旧事并不如烟,反而更加鲜活地存在于记忆中。
日前,面对着寻找过往春节记忆的记者,符大姐详细讲述了自己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在文昌公坡卜凤村时关于“过年”的往事。
一家杀年猪 邻人齐享用
符大姐说,在她小时候,卜凤村一带的人平时或在春节前各家各户都有杀猪后分猪肉给亲戚邻居的习惯。当然,这仅限于那些有条件养了大肥猪的人家。在过年的前几天,村里人将那专门为过年圈养的肥猪杀了之后,一般都会分成三个部分,肥猪身上最好的部位是做为送亲戚和邻居的过年礼品,另外一部分是拿到墟镇的集市上去售卖赚钱的,而给自家留下的就只有猪头、猪内脏等一小部分。
杀猪之后,亲戚家的路程近的,一般都会亲自送去,路程远的,就在去集市买卖年货时托亲戚所在村庄的人带回去。在那个物质条件比较匮乏的时期,如果有哪一家人在过年前收到亲戚们送来的猪肉,村里的人都会很羡慕。
符大姐说,对于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她来说,送猪肉的记忆伴随着快乐,因为,那代表着可以吃到一顿香香的有猪肉的饭。那时,二姑姑和三姑姑嫁到离卜凤村大概有八九里路的北极村,每次年前杀猪过后,跛脚的祖母都会带着她一起走到北极村给姑姑家送猪肉。那时没有什么塑料袋,拿去送人的猪肉都是用竹条穿过肉皮打了个结拎着走的。一路上,祖母拎累了,就把猪肉递给她拿着走一会儿,然后自己再拿回来。走走停停,路上虽然累,但当时还是小孩子的符大姐却从不喊苦,因为她知道,只要把肉送到,就会有一顿好吃的等着她。到了北极村后,姑姑家通常都会切下一部分猪肉给送肉来的祖母和符大姐做一顿饭,有肥肉的饭吃起来特别香。
“轮村”系起邻里亲情
“‘轮村’,只有这个文昌话最直白说出的词语,才能形象地表达出大年初一卜凤村村民们都会做的一件事。”符大姐说,“轮村”,就是把村里每家每户都轮流着走上一遍。
初一这天,卜凤村的各家各户一早祭祖放鞭炮,吃完早饭后,人们接着洗澡换上新衣新鞋,一家人携妻带儿,招呼着住在附近的邻居开始“轮村”了。每去到一户人家,大人们第一句话都会问:“嫂呀,今年的鸡肥不?香不香?”一番寒暄过后,主人家就会招呼客人们坐下来,端出“糖贡”(一种用爆米做的食品)、“铁浩”(一种油炸食品)等果点,并开始倒茶。主人用来招待“轮村”的村民们的茶叶很特殊,那是从村里一株有着几十年树龄的老茶树上摘下来的叶子,每年到过年的时候卜凤村的人都会去采摘茶叶煮后用来招待客人。除了村里老茶树上的茶叶煮出的茶水外,当然还有“阿华田”、“麦乳精”冲泡的饮品。
符大姐说,那时,用来招待客人的“阿华田”、“麦乳精”一定要冲泡得特别甜,不然别人会认为主人对客人的到访不够热情。由于卜凤村的村民们居住得都比较分散,从早上大约十点出门,一番“轮村”下来,非得到下午五点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能结束。“轮村”时虽然都只是一些简单的闲聊,但这样的行为却将平时由于忙干农活或是外出工作一年中极少回村的各家各户的村民邻居的感情紧紧连起来。
外出游子年年“回家”
在符大姐儿时的记忆里,卜凤村外出工作的人很多。但不管在哪里工作,离卜凤村有多远,每年农历十二月廿六过后,那些在外工作的人,就会陆续带着妻子儿女们回村过年。春节这个传统节日将这些“游子”们与故乡连在了一起。
虽然常年不在村里,这些外出人员对村里的事情却始终都很关心。那时还是实行农村人民公社制度,按照生产队的要求,村民们得出工劳动到年三十前一天。在回来的那几天,这些外出人员有些会跟着社员们一起到地里去干农活。春节期间,生产队长往往会借放假的机会召开社员大会,那些外出工作的人都会自觉到场参加会议。在煤油灯下,大家一边帮乡亲们剥花生种子,一边参与讨论着明年该种些什么该种多少的话题。讨论时,他们通常会把外面打听到的一些最新的种养的信息告知给村民们做为参考。
符大姐说,自从农村实行承包到户后,每家每户都是各干各的,像以前那样亲如一家人的社员大会就再也没有了。虽是出于经济发展的需要,但失去了这样一种大家聚在一起联络感情的形式,还是十分可惜。但是,对于卜凤村的感情,这些外出工作的人不管形势如何变化,却始终不减。
(套题照片由本报记者李幸璜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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