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金达正在为病人检查病情。 （楚燕 摄）
一位在农村干了36年的“赤脚医生”，一间只有50多平方米的卫生所，一天24小时随时保持工作状态，一个月中至少一半以上时间需要深夜出诊……在翔安区大嶝街道田墘村，郑金达在全厦门惟一当选2006年度“全国优秀乡村医生”的消息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只是，走在干净整洁的乡村小道上，随便向哪个村民打听起郑金达，他们都会自豪地说：郑医生是咱们田墘村的“特殊保护动物”。
上世纪70年代，郑金达参加了农村医疗培训班，又随部队的卫生员苦学医术，此后，他从“一针一草”（针灸、草药）的赤脚医生做起，在田墘村一干就是36年。白大褂和消毒水承载了他所有的青春记忆。不知从哪天起，村民们送给他一个昵称：“臭达”。“臭达”的工作看起来平常，却需要超出常人的爱心和毅力。
给麻风病人送了两个月饭
闽南有句俗语：“宁和疖子住一笼，不和麻风门对门。”但是，“臭达”不仅和麻风病人门对门，还无微不至地照顾了他两个多月，直到病人去世。
村里一位姓郑的孤寡老人，生活艰难，他自幼患麻风病，手脚关节弯曲僵硬，脸部肿胀变形。因为怕传染，村里的人一遇到他就绕道而行，顽皮的小孩在背地里骂他是“鹰爪”、“狮子脸”。老人逐渐变得性情孤僻，偶尔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就朝人家翻白眼。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人渐渐行动不灵便了，成天躺在床上生了很多褥疮，脚底的伤口已溃烂生蛆。和他对门住的“臭达”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臭达”每天一日三餐为老人送饭，并定期为他清洗伤口、清理屎尿。阵阵恶臭也会让“臭达”反胃，他就在口罩里喷一些香水。有人劝他：大家对麻风病人躲避还来不及，你何必冒着被传染的危险这么辛苦地照料他？“臭达”反过来劝别人：不要歧视麻风病人，麻风病可防可治，并没有人们想的那么可怕。
像老人这样的重症病人，“臭达”一天要护理好几个，特别是长期卧床生褥疮的病人，连病人家属都嫌脏嫌臭，“臭达”不嫌。家属一个电话，他马上上门处理，还不失时机地传授些医学常识。
大年初一深夜出诊
“臭达”没有名片，但村里每户人家都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开药的时候把号码写在药袋上，入户的时候把号码留在日历上，大手一挥，憨笑着说一句“有事您打电话！”——这是村民心目中“臭达”的经典形象。爱留电话号码的他总是为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他的电话成了求医热线，他每个月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需要夜晚出诊。
今年大年初一深夜两点，急促的电话铃声将“臭达”从睡梦中惊醒。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我儿子发高烧！”“臭达”二话没说，抱起药箱，蹬上自行车就朝病人家里赶去。诊断得知，让家属焦急万分的“高烧”不过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吃点药片就好了。“臭达”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回折腾了一两个小时，回家后根本无法继续入睡。妻子也被他吵醒了。两个老人苦中作乐，干脆泡泡茶、聊聊天、看看电视等待天明。
屡屡被午夜铃声惊扰，经历过无数个不眠之夜，他和妻子都没有怨言。“村民把我当亲人，信任我，有急事自然想到我。”“臭达”说，“我本属牛，孺子牛，壮着呢。”
其实，59岁的他，身子骨已大不如前了。以前，涉水为邻村的病人治病，走烂了一双解放鞋也不觉得累，现在半夜出诊回来，他也需要老伴捶捶背了。但“臭达”不服老。遇上疑难杂症，他还常常带村民到大医院看病，手把手地教村民熟悉就诊流程，经常是天不亮就去赶入岛的公交车，暮色苍茫时才回到家里，而这些劳动没有任何报酬。
逢人就宣传卫生知识
数十年的乡村医生生涯，“臭达”深有感触的是：农村封建迷信思想仍较严重，一些“治疗方法”荒诞不经，村民医疗知识缺乏，容易耽误最佳治疗时机，小病拖成大病甚至不治之症。为了普及卫生常识，“臭达”练就了一套“逢人就说”的本领。谁得了肝病还嗜酒，他找到病人一顿好说；谁患了肺病还抽烟，他也会训上半天……
一次，一个村民吃鱼时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老人们说，只要画一张符，用火烧掉，把剩下的纸灰兑在水里喝掉就能治病。村民照做了，结果喉咙痛得厉害，最后跑来找“臭达”。“臭达”马上带他去医院取出鱼刺，并耐心地向他传授科学的应急处理方法。
村里有人患了带状疱疹，这病俗称“蛇毒”，疹子呈带状，像蛇一样缠绕在腰间。有人建议在病人身上画一条蜈蚣，认为蜈蚣可以把蛇吃掉，病就好了。幸亏“臭达”闻讯及时赶来制止，否则病情延误，很可能闹出人命。
前不久，市里下发了为适龄儿童补种麻疹疫苗的通知，“臭达”又挨家挨户地上门发放宣传材料……
曾经有个村民对“臭达”说：“熊猫是国宝，你是村宝。老郑啊，你是我们村的‘保护动物’，你可得保重身体啊！”“臭达”知道，“村宝”不是那么好当的：工作又苦又累，大量的义务劳动，一个月顶多一千多元钱的收入，时不时还垫钱给穷困的病人买药……但他乐得当这个“村宝”。现在他最担心的是，“村改居”后，卫生所要建成社区卫生服务站，目前场地还没落实，人员资质要求也提高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当医生。他希望相应的配套政策能尽快出台，让他安心为村民治病。用他的话说，“我还壮着呢！”
记者 楚燕 实习生 陈瑞煊
通讯员 代翔 殷佳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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