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教授2005年元旦在凤凰台“世纪大讲堂”以《西方文论与中国诗词》为题演讲,讲到李璟《摊破浣溪沙》词时指出:“菡萏香销翠叶残”,“菡萏”是古典词语,即荷花,可为什么不说“荷花香销翠叶残“呢?因为“菡萏”这个古典词语可以拉远距离,增加美感。
看了叶教授的演讲,很受启发,由此想到诗词语言的古与新的问题———尽管这个问题与叶教授的演讲主题并不切近。中国诗词在长期的实践中,形成了一大批具有美学意蕴的意象语汇,如“东篱”、“南浦”、“拾翠”、“采薇”等。在诗词创作中,适当地运用一些具有生命活力和美学意蕴的古典词语,可为诗词生色添情增美,给诗词语言艺术的殿堂平添雅丽。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诗词用语一定要遵循“得体性”原则。从使用古典词语方面来说,得体,就是要适景切情,有积极意义,否则反而使人有“隔”的感觉。诗人院萍有一首《夜游宫·记梦回故里》,其中有句云:“抱影枕头倚,漏声断,月横窗底。”(《中华诗词》2002年第5期)“漏声”指漏壶滴水的声音,漏壶滴水是古人记时的一种方法。例中用“漏声断”是否合适,我的诗友们曾有争论。一方观点是漏壶滴水计时之法于近代西方钟表传入我国后已退出历史舞台,在现代日常生活中不复存在,“漏声断”于景不符。另一方观点则认为,虽然现实生活中不再听到“漏声”,但“漏声”既为梦中之景,则不能以现实生活的尺度坐实地框之。窃以为,先不管“漏声断”是否应坐实论之,关键是要看“漏声”在这里是否利于表达特有的情和景,如没有,最好换用其他词语。
另一方面,当代诗词语言要得体,尤须“适时”。要适应新时代的发展,不断创新词语。不少诗人在这方面做出了极为可贵的努力。如:“科学兴邦眼界开,更新技术上层台。合同互利荧屏订,商品联销网络来。电脑无人仍纳款,智能有价会生财。流通世界争分秒,信息频传免旅差。”(周用洪《赞信息产业》,《中华诗词》2003年10期)诗中一连用了“科学、技术、合同、互利、荧屏、商品、联销、网络、电脑、智能、流通、信息、旅差”等十多个与信息产业有关的新词语,读之,则有一股生活之新气息扑面而来,活泼而流畅。又如宋育东《赞国家最高科技奖四位科星》(《中华诗词》2002年2期)的组诗中,使用“活字、方块、编码、拼音、失真、照排、纳米、推广、库容”等新词语来反映新的时代和新的人物,以“新”取胜,令人眼界大开。当然,并不是使用了新词语,诗词就一定会有好意境。这还涉及到情、意、象、境的整体组合,此文不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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