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法学教学方法

　　浙江大学副校长胡建淼

　　自教育部于2007年2月17日公布《关于进一步深化本科教学改革全面提高教学质量的若干意见》(教高〔2007〕2号)以来，中国高校兴起了一个“提升教育质量”的热潮。教育部的《若干意见》内容全面，措施得力，不失为提升中国教育质量的有力杠杆。

　　作为高校教育重要板块的法学教育是集学校、教师、学生、教学等诸多要素的一个系统及完整的制度；法学教学又是法学教育中的一个重要构成要素；而法学教学方法又是法学教学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法学教学方法不乏涉及物质手段，如多媒体设备的投入，教室的改进等等。但我在这里想仅就非物质性的教学方法谈点感想。

　　顶天立地

　　法学教学，首先在于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只有教师“教”好，学生才能“学”好。所以，教好是学好的前提。而教师对学生所教的内容，大多属于“基本原理”的层面。但为基本原理而教基本原理往往达不到理想的目标。这些原理必须既能“顶天”，又能“立地”，才能对所学之学生达到理想的教学效果。所谓“顶天”，系指这种理论必须在宏观上拔得高，如讲到行政法上的行政职权，就会连接到行政权与国家的宪政体制；所谓“立地”，系指这种理论必须在微观上讲得细，如同样讲到行政职权，仅讲行政职权的理论是不够的，还必须讲述我国有关行政职权的具体制度及所发生的种种案例。

　　古今中外

　　“古今中外”四个字囊括了法学教学内容上的时间与空间。就是说，我们要教授任何一种法律制度或理论，必须追溯这种制度或理论的历史渊源，以及这种制度或理论的当今应用情况，这就是“古今”；同时，我们要教授任何一种法律制度或理论，又必须交代这种制度与理论在国外的情况与国内的情况，这就是“中外”。我认为，任何一种教学内容，如果无“古”、“今”、“中”、“外”，那是不完整的。

　　案、法、理

　　这是从另外一个视角来讨论教学内容与方法。我认为，教授任何一种法律制度，如果能做到“以案谈法、以法谈理”，那将效果倍增。法学，特别是部门法学，一定要结合案例教学。“法律诊所”的兴起，就是教学界案例教学的兴起。但在作案例分析时，一定要找到其法律依据，即法条。有的教师讲了许多制度，但从未直接应用法条，使学生不敢相信这种制度是否存在法律依据。最后，又要将法条上升到理论高度来认识。不能从法律条文上升到法学理论，那又可能陷入“注释法学”的泥潭之中。

　　制度法学与理论法学

　　制度法学与理论法学是法学教学与研究中的一对范畴。这对范畴同样可应用到法学教学方法之中。有人批评我国的法学研究都是制度研究而不是理论研究。其实两个极端都存在：一方面，在教材上或教学上只讲制度，不讲理论，法学教学停留在制度教学上；另一方面，也同样存在只讲理论不讲制度，学生学了半天理论而不知道该制度是否存在以及这种制度到底是什么模样。我们在教学方法上必须注意：制度必须上升为理论，理论必须以制度为内容。这样的教学才算是有血有肉。

　　课堂内与课堂外

　　法学教学，特别是部门法学，是实践性很强的课程。所以还必须注重课堂内教学与课堂外教学的结合。所谓课堂外教学，就是司法实践教学，这个环节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动脑、动手、动口

　　对于法学人才，训练其“脑———手———口”至关重要。法学人才必须有很强的逻辑推理，这就是对“脑”的要求；法学人才在法律实务上要拿得起手，这就是对“手”的要求；法律人才还必须有较好的口才，这就是对“口”的要求。中国法学教学中对学生“脑———手———口”的训练目前还是停留在“自在”的阶段，有待于我们作系统、主动、科学的设计与安排。

　　学生讲与老师讲

　　也许是出于对学生训练上的考虑，不少教师在教学中，采用由学生轮流讲授、教师听课与指点的方法。这对于培养学生的各种能力确有好处。但必须注意，如果大多课都由学生讲、教师听，或者教师只听不讲，那我认为是教师的一种“偷懒”。如果什么都由学生讲，那教师给学生了些什么？任何需要学生讲(如讨论课等)的场合，教师都必须事先有更充分的计划与引教提纲，否则是条件上的不具备，无法达到理想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