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耳
认识那位邮递员还是在去年底征订报刊的时候。在此之前,我只知道每天能按时在信箱中取到自己所订阅的报纸,而每天的早出晚归也让我无缘与那位邮递员碰面。
那天也是凑巧,我在家休息,下楼取报纸时正好碰上邮递员在分发报纸,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皱巴巴的装束显示着他的窘迫。
转眼新年度就来到了,我依旧能准时在信箱里取到我的报纸,但那几份画报却是迟迟未到,而按报社的发行,早已发行了好几期了。在又等待了几天后,我所订阅的画报仍未到来,我想可能是邮递员自己把画报给截留了,因为那份画报质量比较好,是人见人爱的那种。
于是,一个星期天,我就特意站在窗台前等待着那邮递员的到来。一见他那单薄的身影在我的眼前闪现,我就急忙冲下楼,叫住了正想往下一处送报纸的他。“我在你这儿订的画报怎么一本都没到?”我故意大声地责问他,惟有这样,才能更显出我的理直气壮。
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早给你送来了,就插在你的信箱上面,可能是你的信箱太小了,给别人取走了。”他的眼里闪着一丝惊恐,脸也不由得红了,似乎在深深地自责。
我心底也暗暗骂道,连说谎也不会,而他那黝黑的脸上的那丝红晕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我恶狠狠地说道:“我马上向你们单位投诉去!”说完,也不顾他的辩解,便转身回到了楼上。而在上楼时,我却明显感觉到我的行为有点过分,因为我的几句话真的把他给吓住了,他在转身骑自行车时竟显得有点若有所失。
其实,我也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不会为这件小事去向他的单位投诉,我也很快就忘记了那个不快。
那天晚上,因为在外面有应酬,我回家很晚,而初春晚上的寒气也使晚归的我感到异常的寒冷。就在我走到家门口准备掏钥匙开门时,门口的一个黑影却吓了我一跳。拉亮门口的路灯,我才知道就是那个邮递员。
“这么晚才回来啊,我已等了你两个小时了?”他不停用嘴呵着手,与我套着近乎。
“什么事?!”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我显得有点不耐烦,我想肯定是别人投诉了他,他误以为是我投诉的与我评理来了。
“没什么事,给你送杂志来。”他从怀中抽出来一本杂志,“怕放在信箱里又给别人取走了,所以特意送到你的手上。”
我接过杂志,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开门,谁知他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个小箱子:“我给你做了一个大一点儿的信箱,这样杂志就可以整本放到里面去,不怕被别人取走了。”
他在楼下钉信箱时,我明白上次我真的是误会他了。他把信箱钉好后,我想邀请他到我家去坐一下,但他却执意回绝了,他说谢谢我没有投诉他,我上次说要投诉他后他是惊惶惊恐地过了几天,他是一个下岗工人,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份工作,而被投诉一次就要扣除当月的奖金。他还称赞我的心胸真大,不和他这种人计较。
望着夜幕中那送报人远去的背影,我知道,其实心胸大的不是我,而是他。其实,人世间的许多繁杂事全在人的心胸。心的箱子可小可大,心的箱子大一点,那便平添许多理解和宽恕,那世上便也会增添些许真爱和欢笑。J17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