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奇迹，英伦工厂 万里迁回

　　江苏商报报道英国，伯明翰，长桥MGR厂区。闪着暖暖的橙黄色光泽的焊接机器人在吊装设备的摆弄下，被轻巧地装进特制的木箱中，木箱又被叉车高高举起，送进更为巨大的集装箱。随着箱门的关闭，盖瑞的目光也被冰冷的集装箱隔断。

这位头发花白的英国老工人看着就要被发往中国的集装箱潸然泪下。“我父亲在MGR工作了30年，我也在这里工作了20多年。”盖瑞以为身边的中国人听不懂自己的话。没想到中国人拍拍这位英国老先生的肩膀，用流利的英语说：“不要难过，我们会生产出和你们一样甚至比你们更好的车的！”这些中国人是在2005年8月9日，抵达英国伯明翰的。

　　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历史上，伯明翰地区是英国工业革命的摇篮。蒸汽机的发明人瓦特，火车车头的发明人史蒂芬森，都是伯明翰人，这个地区工厂密布，是英国机械制造业的中心地区，汽车制造更是当地的强项。时至今日，在伯明翰的博物馆里，每天还有机器人表演焊接汽车的情形。2005年7月22日，南汽集团正式收购英国MGR。签约之后不久，南汽就进入了对MGR资产核算、整理和拆装设备的阶段。南汽要把英国汽车“圣地”一锅端回南京。南京名爵汽车有限公司设备管理部部长陈坚敏是第一批被派去拆卸设备的60多人之一。那次，南汽共派遣了四个组到英国，分别是设备转移组、技术组、综合组、商务组，陈坚敏担任资产转移组组长。“8月份我们到工厂的时候，厂内很整齐，就感觉是周末，只是暂停生产，随时等待周一上班，一点都没有破产的感觉。”陈坚敏回忆说。“虽然我们派去的任务是拆卸设备，可并不是一到英国就开始拆。”理论上说，MGR已经属于南汽，但没有完成交接，啥东西英国人也不让碰。连进厂区清点资产的时候，都是保安带进去的。而且，虽说拆卸设备是此行的目的，但并不是说拆就能拆。陈坚敏们的任务是，既要把设备安全地运回到国内，还要保证运回来的机器能够毫发无损地继续运行。这是一项复杂的工作。到底有多少有形资产？多少台设备？哪些能拆，哪些不能拆？哪些设备留下，哪些设备运回？这些细节必须做好充分的前期准备。否则，一个环节出错，花巨资买的设备就会成为一堆废铁。陈坚敏，曾经荣获江苏省重点工程建设劳动竞赛功臣称号。10年前，他也曾经参与菲亚特设备的拆装。尽管有了一定的经验，但拆装如此先进的设备还是第一次。为了避免设备变成废铁，南汽还请来了国内最具实力的拆卸公司——中国机械工业第三安装工程公司（简称“中机三安”）。中机三安在国内有过很多大项目，也去欧洲国家参与过很多拆装项目。但真正走进英国MGR厂房时，他们发现，一切都是陌生的。“我第一次走进车间的感觉，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任现场总指挥的吴义权，是中机三安的副总经理、高级工程师。临行前江苏省副省长吴瑞林的一句话更让吴义权压力倍增。吴瑞林副省长到英国看过设备后，称赞这些设备自动化程度高，特别叮嘱不能损坏，要像保护文物一样保护这些设备。吴瑞林副省长的话成了吴义权的座右铭，这些“珍贵的文物”关系着南汽的未来，也关系着江苏汽车工业的未来。

　　备份资料2000G

　　发现任务比预料中更复杂时，吴义权立即进行人员调整。原先，中机三安只派出了公司中层员工。可后来发现，中层技术干部要完成这些先进设备的拆卸，难度很大。而为了保证项目高质量完成，吴义权立即通知国内重新组织签证，把公司“元老级”高工调度过来。第一步工作，就是清理家底，清点资产并列出明细。由于这次收购，既不是合作项目也不是技术转让项目，所以MGR根本没有向南汽提供台账。陈坚敏回忆说，英方只是告诉我们，这个院子里“天上地下”的东西都归我们。东西原原本本地买下来了，可具体有哪些设备，放在什么地方，全不全，都要我们自己去摸索，更要做大量的资料收集。作为设备转移组的组长，陈坚敏对自己的工作进行了深刻的思考，拆卸设备、消化技术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这要求一定要安排好计划。只有前期工作顺利完成，才能保证后期工作的有序运行，对后来的工作形成有力支撑。否则安装、消化图纸的工作等回到国内一起做，效果会比较差，而且会相当忙乱。同时，陈坚敏觉得，光运设备没有用，最关键是如何把资料消化掌握，而且在英国就应该把技术学到手。在掌握技术的过程中，设备软件的备份十分重要。因为机器人都是靠电子程序操作的，程序又是受电池保护的，电池一般几个月就没电。机器一旦断电，程序也就全没了。本来英方有一份软件，可他们并没有点头同意软件可以备份。在程序备份的过程中，南汽人进行了很多交涉，但是一直都不怎么顺利。最后，陈坚敏想到了维修部门，因为维修部门也有一份软件。通过原先罗孚的工作人员引荐，陈坚敏从维修部门那里将所有的软件备份了三份。而这些资料的容量高达2000G。就在8月到9月之间，中英方面还在办一些相关手续时，技术组和设备转移组就深入到MGR工厂里面，完成了拆卸的前期准备工作。

　　一点点啃下“机器山”

　　一位在南汽对MGR搬迁过程中，获准走入厂区的记者这样描述：记者在厂区参观时，各种标志随处可见。不同的是，在以往的英文标志旁边，都出现了中文标志，有些中文标志的油漆还没有干透，一看就知道是新写上的。中国人来了，但是中国人的拆卸工作没有那么容易开展。在做完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后，真正的设备拆卸工作从2005年9月22日开始。这意味着整个工厂，包括在罗孚长桥的焊装厂和变速总成厂，主厂房和附厂房共计8万多平方米、300多台机器人。除了总装设备留了一小部分在英国外，动力总成公司的所有生产设备都运回南京。焊装厂的设备则是“原封不动”地来了个“时空大挪移”。为了确保名爵轿车的质量，焊装工艺的先进与否是关键。名爵的焊装车间运回中国以后，完全是目前国内工艺最为领先的车间。以前，国内最好的汽车生产企业最多只有70台机器人，而名爵的焊装车间有276台。其中180个机器人用于焊装即将下线的名爵7系列产品，名爵7系列整个车身的6000多个焊点全靠机器人完成，操作工人只须输入电脑程序，把原料放在准确的位置，机器人便可以自动完成。上万平方米的巨大厂房中，上百个机器人，那些都是高科技的数控产品。“当时真有面对一大盆龙虾的感觉，如何下手？”吴义权笑言。在国外拆卸的一点点失误，都有可能造成回到国内后难以恢复。像往常一样，吴义权首先安排技术人员制定了编号规则，分专业号、零件号，并进入电脑。这对以后装箱、掏箱、恢复等随时提供方便，如哪个零件回国后应该放在哪个车间、哪个位置一目了然。仅编号的工作，就专门派了5个技术人员，编号细到每个零件。年三十也没休息龚爱民是一名技术人员。为了拆卸设备，他整整在英国呆了近半年时间。2005年8月底到英国，2006年2月份才回到南京。在那半年里，他几乎与亲戚朋友失去了联系，就连年迈的双亲，也只能偶尔在电话里听听远在大洋彼岸儿子的声音。为了组织设备拆运，龚爱民要对每条流水线进行分析，了解功能，最终确定拆装方案。在拆的同时，还要对设备进行保养。搬移并不是完全照搬。哪些可以拆，哪些不能拆?哪些设备需要进行改造，怎么改？这些设备，到中国后该怎么布置？在龚爱民的心里必须有个完整的设计。能够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完成这么复杂的拆卸工程，吴义权现在一想起就会感到很自豪。“我们面临的最大的困难，就是在短时间内把设备拆回来，还要保证设备回到国内能够正常运行。”而为了保证工作进度，大家没日没夜地干。2006年1月28日是农历大年三十。这一天，304个工人仍然留守在拆卸现场。第二天，大伙休息了一天。大年初二又开始正常上班。正是技术人员拿出蚂蚁啃骨头的精神，硬是一点一点地把这个“机器山”给吃下来了。2006年6月份，模具以及主要设备动力总成、变速箱基本完成，到2006年6月下旬厂房基本拆空。南汽的技术人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MGR工厂里的设备拆散。但如何运输成了一个难题，要知道有些设备长几十米、有数量汽车之宽，却不能打散运输。欲知南汽人如何解决了运输难题，请看第五章：《拼出来的平台合并》。(编辑　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