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在4月3日至4日的浙江省交通厅原厅长赵詹奇受贿案庭审中,担任首席公诉人的湖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张雪樵认为:赵詹奇不直接接受贿赂的贪财之道是当前高官受贿出现的一种新动向。
赵詹奇受贿案是由浙江省检察院侦查终结,今年2月2日交湖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的。
12年贪了600万元
赵詹奇的案发与龙元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赖野君行贿案的案发有关,赖野君行贿案带出了包括湖州市委原书记徐福宁等一大批官员,从而引发了浙江政坛的地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案发前的2006年3月17日,赵詹奇还在交通部治理交通建设领域商业贿赂电视电话会议上作了发言:“实践告诉我们,一定要充分认识治理商业贿赂行为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增强政治责任感,采取有力措施,切实抓出成效。”
2006年8月19日赵詹奇被刑拘,同年9月2日被浙江省公安厅逮捕。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赵詹奇的落网是因为他儿子赵广宇。儿子被抓后,不仅全盘供认,还一口咬定那些送钱的都是冲着他的父亲赵詹奇,他“只不过是个幌子,一个工具罢了”。赵广宇也因涉嫌受贿被捕。使儿子成为收受贿赂的工具,让儿子走向犯罪,这是赵詹奇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而那些与他称兄道弟的老板,在司法机关供述时,都直截了当地说所谓的各种“费用”和“借款”,其实就是感谢赵詹奇的费用。
公诉机关指控:1994年至2006年期间,赵詹奇利用职务之便,在工程招标、建设中,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他人财物共计人民币566.77万余元、新加坡币1万元、美元7.6万元。然而,检方指控的这些钱都不是赵詹奇直接经手的,他从来不直接收取那些商人的钱。他说:“商人唯利是图,不值得信任。”在庭审中,赵詹奇对检方指控的犯罪事实均予以承认,他表示认罪服法。
活跃在浙江政坛上的赵詹奇1949年1月生于江苏宜兴,1968年中专毕业来杭州工作,从此在政坛上平步青云。上世纪80年代末出任拱墅区区委副书记、区长。1992年7月,出任杭州市交通局局长、党委书记。2003年2月升任浙江省交通厅厅长、党组书记。浙江政坛曾一度流传赵詹奇是副省长的候选人。
“顺水人情”为情人
1997年,杭州市萧山国际机场包括机场高速公路建设工程开工建设,总预算30亿元。时任浙江省计经委副主任的赵詹奇主管杭州萧山机场工程建设,任机场建设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兼管财务,而且还是浙江航空投资公司总经理。
赵詹奇有一个情人叫汪沛英,原是赵的部下。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赵詹奇与汪沛英的情人关系维持了七八年。龙元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项目经理徐文通,曾和汪沛英一起合作搞锦江大厦开发。1998年春节前,他得知杭州萧山机场航站楼工程招标后,便找到汪沛英,让她找赵詹奇“公关”,承诺事成后给汪沛英1%的提成。汪沛英找到了赵詹奇,赵詹奇先是拒绝了,汪沛英很生气,只好回掉了徐文通。汪沛英走后,赵詹奇自觉有愧于她,决定做个顺水人情。
几天后,赵詹奇主动向她问起了此事,让她揽下此活。汪沛英高兴地把赵詹奇约出来与徐文通一起吃了饭。过了几天,龙元集团董事长赖振元来到杭州,汪沛英又把赵詹奇约出来吃饭。席间,赖振元对赵詹奇说,他们很看重萧山机场项目,如果中标,他们一定会给汪沛英业务费的。赵詹奇一语双关地说:“合作是你们之间的事,不过现在中介人事后赖账的很多。”赖振元马上说:我们一定不会失信的!
杭州萧山机场航站楼工程招标竞争激烈,有七八十家单位投标,在赵詹奇的帮助下,龙元集团顺利中标。龙元集团中标后,徐文通没有食言,分两次给了汪沛英55万元。在拿到第一笔20万元时,汪沛英马上把消息告诉给了赵詹奇,并拿出其中的10万元给赵詹奇。赵詹奇见状有些生气地说:“我现在不缺钱!等我老了病了你再给我吧。”
处心积虑让儿子收钱
1996年,赵詹奇将独子赵广宇送到新加坡读书。但儿子今后的出路,一直是赵詹奇的一块心病。1999年春节期间,赵詹奇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朋友是受新加坡英德龙机械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林毅敏之托。林看中了萧山机场行李处理系统工程项目。赵詹奇一听是新加坡老板,答应朋友可以与林见面。过了几天,赵詹奇到北京汇报工作,林毅敏赴京与他在宾馆房间里见了面。谈话中,赵詹奇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儿子在新加坡读书……”林毅敏马上说:“可以让你儿子帮我们公司做一些业务咨询工作,一旦中标,我们可以支付咨询费,是中标价的3%至5%。”赵詹奇听罢,便把赵广宇的电话给了林毅敏,事后又把林的电话给了儿子。林毅敏回到新加坡后,找到赵广宇搞定了“合作”的事。
英德龙顺利地拿到了萧山机场行李处理系统工程。林毅敏对赵詹奇感激不尽,他想送钱给赵詹奇。赵詹奇严词拒绝:“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受贿!”林毅敏改变了策略,他以“咨询费”的名义,按照事先承诺的中标价3.5%的比例将1万元新加坡币和5.8万美元分两次给了赵广宇。赵广宇拿到了钱有些担心,赵詹奇安慰儿子说:“这是外国人的钱,你大胆拿!”
林毅敏的办法也给龙元集团项目经理徐文通以启发,在多次给赵詹奇送钱送不进后,便想送给赵广宇20万元来表示对赵詹奇的感谢之情。赵詹奇考虑之后,让他们走转账方式,称“这样安全”。于是徐文通让赵广宇找一个单位,开出一张20万元的转账支票交给赵广宇,赵广宇将这张转账支票打入这家单位,然后交点税金,套取了现金18.9万元。
浙江省钱江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三分公司经理毛建强是江苏人,钱江公司是赵詹奇担任杭州市拱墅区区长时所辖企业,而赵詹奇与毛建强又是老乡。毛建强对老乡也很坦诚,向赵詹元提出要参与萧山机场物业楼工程招标。于是,赵詹奇亲自拍板让钱江公司参与招标并入围。得知中标消息,毛建强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对赵詹奇感激涕零。萧山机场还要造一个加油站,是浙江省石油公司投资的。赵詹奇把省石油公司的领导约出,带上毛建强一起吃了饭。这位领导心领神会,加油站被毛建强如愿揽入。此后,赵詹奇为毛建强介绍了多位领导,使毛建强顺利地拿到了萧山机场变电所、路灯等9个小工程。赵詹奇还将毛建强的妻子刘群,调入浙江航空投资公司。
毛建强绞尽脑汁要报答老乡,但赵詹奇不直接收钱,使他一直深感不安,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毛建强还邀请赵詹奇一起打麻将,玩“沙哈”赌博。毛建强的意图是让赵詹奇赢点钱,可是赵詹奇赌技不佳,毛建强便花了8万元给赵詹奇赌。儿子赵广宇回国,开了杭州广宇贸易公司。赵詹奇多次在毛建强面前提起儿子想买一辆汽车。2002年初,毛建强当着赵詹奇的面许诺送给赵广宇汽车1辆,赵詹奇表示赞成。不过赵詹奇再三嘱咐毛建强和儿子,一定要“安全”。
毛建强和赵广宇商量后,由赵广宇选中了一辆价值36万元的丰田佳美汽车。之后,毛建强将36万元购车款转至杭州广宇贸易公司账户,经赵詹奇与汽车销售公司联系,赵广宇用该款购买了优惠的汽车。毛建强觉得要牢牢抓住赵詹奇这棵大树,必须舍得投资,他和妻子商定每年在赵詹奇身上“投”20万元。从2003年到2006年,毛建强以支付赵广宇“年薪”的名义,先后3次送给赵广宇60万元。赵广宇在拿到“年薪”后都告诉了父亲,赵詹奇说:“这钱你就收下!”
老板们称他“阿大”
赵詹奇当了十多年的交通局长、交通厅长,结交了一大批做工程的企业老板,时间长了就称兄道弟。老板们称他为“阿大”。1994年,赵詹奇任杭州市交通局局长兼党委书记时,在他的帮助下,杭州市锦江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钭正刚发展迅猛,资产达到40个亿。钭正刚要感谢赵詹奇,一次次送钱给赵詹奇,都被回绝了。
2003年1月,儿子赵广宇的公司资金出现困难,赵詹奇向钭正刚提出“借”80万元给儿子周转。一直想报答赵的钭正刚马上照办,并提出“不还不要紧”。赵詹奇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嘴上这样说,却连借条都不打。在钭正刚多次说不用还了后,赵詹奇对儿子说:“这个钱就不用还了!”
2003年,杭州市绕城高速公路实施收费权益转让。对此觊觎已久的杭州国益路桥经营管理有限公司、杭州国业路桥经营管理有限公司的郁国祥,与赵詹奇拉上了关系。2005年春节后一天,郁国祥找到赵詹奇,提出希望尽快向交通部办报批手续。赵詹奇借机提起了儿子的事:“儿子快要结婚了,要买房子,我正四处借钱呢。”郁国祥一听马上说:“这小事我来办,你是办大事的人。”赵詹奇表示要借300万元。郁国祥一拍胸脯:“如果绕城公路的事搞成了,这300万元是小数目!”
赵詹奇知道郁国祥实际上是要送他这300万元,但假称“这钱是借的啊,利息按同期银行利息算,3年后归还!”过了几天,郁国祥将300万元打到了赵广宇公司的账上,之后,赵詹奇再也没有提起还钱之事。郁国祥也如愿以偿用80多亿买下了绕城公路收费权益。2005年底,时任湖州市委书记的徐福宁因龙元集团赖野君行贿案案发,赵詹奇得知后惴惴不安,儿子拿“年薪”和“借款”的事让他担心。他多次催促毛建强赶紧和赵广宇签个聘用议协,于是毛建强的妻子刘群起草了一份虚假的聘用协议,聘用赵广宇为公司名誉监事,将协议签订时间提前到2001年。
赵詹奇分别打电话给钭正刚和郁国祥,说要将以前的“借款”在账上转一下,钭正刚一听就不高兴了:“阿大,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我会举报你?我会出卖朋友?”赵詹奇只好再三解释。赵詹奇让儿子将80万元和300万元分别打回锦江集团和郁国祥的公司,然后再找一家企业,重新由锦江集团和郁国祥的公司分别将80万元和300万元打到这家企业账上,再转到赵广宇的公司账上。赵詹奇运用他的“安全规则”,编织了一张“收钱网”。然而龙元集团赖野君案发后,尽管赵詹奇为他的“收钱网”也作了补救措施,但还是案发了。
担任赵詹奇受贿案首席公诉人的湖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张雪樵分析认为,赵詹奇受贿案折射出这样一种现象:在新形势下,贪官的反侦查意识强了,为了收钱,采取了如业务费、中介费等名目手段。但无论怎么变,只要是领导干部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利益,他人为感谢而支付的费用,就是权钱交易,就是受贿。赵詹奇的落马让杭州萧山机场窝案得以暴露。法院判决表明,整个萧山机场窝案涉及6名指挥部官员,其中4名为正处级,总案值超过240万元。(孔令泉)(来源:《民主与法制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