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子
原名顾盼,曾用车前子的笔名出版诗集和散文随笔集十七种。诗人,散文家,美食作家。著有美食专集《鱼米书》、《好吃》、《茶饭思》等书。生于苏州,好吃但吃不胖,只要吃到一样好东西便觉得时光的幸福,但他又觉得好东西永远只在回忆中,世界上本没有好吃的东西,是好吃的人创造了好吃的东西。
他是“食草动物”
老车喜欢读菜谱,纸上的美食虽然是空中楼阁但不伤脾胃,不用花钱却也能体味到刀鱼(长江三鲜之一,价格之贵被称为软黄金)的美味,是件既实惠又风雅的事,读《随园食单》之类的读物,这是看人美食,也是美食一种,也是一乐。
可最乐的还是自己吃。
一般人提到美食,想到的无非鱼肉,而他却对植物情有独钟。有的是让人迷醉的催化剂,早年在南方的天井里一个人喝酒,一种叫含笑的植物散发出香蕉的香气,让人如梦似幻,欲醒还醉。有的直接可食用:他在长江中下游曾吃过一种水草的芯,用开水一焯,捞出后拌上白糖或者淋些酱油,滴点香油。那份鲜香仍让他念念不忘。
他在长春九台田家屯住过两个多月,那里的腌韭菜花让他赞不绝口。估计与他爱杨凝式的《韭花帖》有些关联。田家屯的韭菜花够咸的,也够鲜的,腌的时间不短,但记忆里依旧翠绿。
植物也是好的器具,能增添吃的情味。至今还让他馋涎欲滴的,是延安老曹家的油馍和西安南门外的甄糕。吃甄糕不用筷子,用一片小竹片,极有“南朝人物晚唐诗”的意思。
美食只存记忆
1998年老车来到北京,在北方无法尝到南方那份鲜嫩了,如同到了陆地的鱼,与水相隔绝的后果是他不再对美食有兴趣,惟一的挽救方法就是回乡,过年时去了苏州的“新聚丰”。那里的清炒虾仁让他念念不忘:虾仁是手剥出的,保证了肉质结实,肉质只有结实,味道才丰富。他说,市面上出售的速冻虾仁多半注水,化开后烂糟糟的,烂糟糟的虾仁只能混进配料,比如用番茄酱炒,和清炒虾仁一同装盘,饭店里使出这招,还美其名曰“双色虾仁”或“龙凤虾仁”。而手剥虾仁只须清炒,味道就很好了。
老饕语录
饮食,到最后饮的是一份心情,食的也是一份心情。
吃吃看,看看吃,吃在路上。
有福的人,吃它一年。
吃一款美味,是一次修行。
“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在我看来是归于个性。美食就是一种个性化的吃,一种个性化的吃的方法。
好味道是意思,说出来反而没意思了。味道本是写意画。
老饕荐书
老车觉得推荐馆子实在有点责任重大,便要求推荐书:苏东坡的文章;《东京梦华录》;《浮生六记》;周作人的小品;唐鲁孙的若干记叙文;赵珩的《老饕漫笔》。
对话老饕
记者:你最想向北方人推荐江南的哪种食物?
老车:江南的食物讲究时令性,运到北方就人老珠黄不值钱了。我推荐一种调料:太仓糟油。打个比方吧,太仓糟油是调料中的普洱茶。
记者:你怎样看待中国的美食?
老车:博大精深,匪夷所思。
记者:你对各地的风味菜都喜欢?有不喜欢的吗?
老车:除非深入民间,在城市的酒家饭店,尽管打着各地风味的招牌,但现在还有各地风味菜吗?全球化在饮食业捷足先登。
记者:你怎么看待中国人在饮食上的态度和风格?
老车:中国人在餐桌上个个是想去远方的人,拿着筷子,像展开了翅膀。
记者:你是诗人,对于你来说,写作和美食之间,有没有什么微妙的关系?老车:没有想象力,就没有写作。同样如此,没有想象力,也就没有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