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飓风”吹落楼市贪官“乌纱帽”

　　2007年4月，中国房地产发展中注定会留下重重一笔：月初，监察部等八部委联合整治房地产市场官商勾结的专项行动开始部署；月底，最高人民检察院召开电视电话会议，公布从现在起到今年底，重点查办土地出让、房地产开发等领域的商业贿赂案件。

　　与此相伴，上海、北京多名“土地爷”相继被相关部门立案调查。房地产领域权力与资本相勾连的利益网络正被揭穿、撕破。

　　官商勾结案揭开房市专项整治序幕

　　4月上旬，上海市政府新闻办公室证实，上海市房屋土地资源管理局原副局长殷国元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在接受中共上海市纪律检查委员会调查。

　　此前，被业界称为“上海第一处”的上海市房地局土地利用管理处原处长朱文锦已被公布立案查处。上海市纪委、上海市监察委员会对其定性是“利用职务上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现金、贵重物品等财物”。

　　短短时间，数位曾经掌控房屋土地审批权的官员相继被查。反腐“飓风”刮断一些主管部门官员与房地产开发商之间的寻租链条。

　　4月底，监察部等部委联合部署，在全国展开重点打击房地产领域的违法违规、权钱交易的专项行动，并将持续到明年1月。在立项、拿地、规划审批、预售许可等房地产行政审批环节，涉及的有关部门及其工作人员滥用权力、违法不究、索贿受贿等行为成为重点惩治对象。

　　“一场整肃贪腐、净化市场的‘楼市清污’风暴刮起。”房地产专家顾海波说。

　　以房地审批为核心的“权力-资本”勾兑图

　　近年来，房地产行业已成为腐败现象易发、多发领域。原北京市副市长刘志华、原江苏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王武龙、原安徽省副省长何闽旭，以及原天津市检察院检察长李宝金、原青岛市规划局局长张志光、原福建省工商局局长周金伙等人，案发均与房地产审批环节的权钱交易有关。

　　案件背后，依稀可见一幅权力与资本相互勾连的“分利联盟图”：资本开路→权力垄断者寻租→开发商取得稀缺土地资源→各种违法违规手段令开发项目利润极大化→国家利益损失、终端消费者(买房人)埋单→开发商获利→寻租者分利。

　　业内人士分析，“寻租八法”是一些房地贪官惯用的伎俩：擅改控制性详规，提高项目容积率，减少配套设施，让开发商获取超额利润；对未取得规划许可擅自开发的企业以罚代拆；对不具备开工条件的项目核发开工许可证、未达到预售许可条件的项目颁发预售许可证；出具虚假检测报告，夸大住宅面积，让买房人吃亏、使开发企业额外获利；纵容开发企业囤房惜售、哄抬房价，进行会计造假，虚报成本，隐瞒利润，偷漏营业税，以及任意压低或抬高拆迁价格等。

　　开发商投桃报李向掌控行政权力者输送利益的方式分两类：对在任干部，或即期支付——直接给官员本人或其亲朋等事实上的代理人，以各种形式的贿赂，譬如项目公司的股份、超低价打折房、在关联交易中让利等；或远期兑现——等干部离任或下海后再到房地产公司任职，收获“成果”：拿高薪、分干股。对于离任的干部，开发商重金延聘，利用其人脉关系，打通房地审批各环节，报以相应的佣金或好处费。“在业内，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上海新吉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一位主管说。

　　正是因为官商勾结，织结成了一张致密的网络，暴利的房地产业成了权力资本的“牧场”、某些利益群体的盛宴。

　　楼市调控需“两手抓”

　　房地产行业的资源密集属性决定了它是一个利益密集型行业，有太多的权力环节涉猎其中。资源稀缺、回报丰厚、行政许可影响太重、垄断色彩过浓，诸多因素的聚合使得逐利的商业资本与审批权力媾合，成为房地产领域的“特别通行证”，导致腐败滋生。

　　上海市规划系统的一位城市规划师统计发现，在房地产项目规划审批过程中，除了规划、国土、建设等部门，还需经房管、工商、税收、交通、环保、卫生防疫、消防、地质勘探、园林、人防等众多机构的审批或备案。“在上海，一个项目搞下来一共要盖60多个公章，北京要盖100个以上。”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开发商坦言：“每跑一个部门、每盖一个公章，或多或少要缴些费用。不想被拖的话，少不了打点。”

　　眼下的房地产市场，一级市场上的土地出让由土管垄断，预、销售许可的时间与规模由房管决定，动拆迁由规划部门划定。“水龙头开关握在审批部门手里，”开发商反映，在某种程度上，房地产市场是建立在以审批权力为核心的基础上的，拿地、批规划要关系，银行贷款要关系，销售许可也要关系。

　　顾海波指出，“关系”的泛滥恰恰反映出楼市贪腐正是垄断、权力与资本共谋的结果。政府为此付出了公信力受损的代价，消费者为寻租埋单。当权钱交易完成后，腐败成本马上会打入房价——“狼”和“狈”的投桃报李，最终要出在“羊”身上。

　　楼市调控得“两手抓”，一手抓反腐，一手抓制度堵漏。全国政协委员郭松海指出，腐败本身就是阻挠调控的大障碍，会削弱政策的执行力，调控必须强化反腐力度。眼下，八部委联手打击房地产领域的官商勾结抓住了“七寸”。

　　业内专家建议，净化楼市必先让房地产开发各行政审批环节透明化、公开化。项目审批要实行问责制，谁允许规划指标不完全的项目上市、谁私自更改指标，就追究谁的责任。

　　此外，须健全社会监督机制，把公共权力置于法制和民众监督之下，与监察部门建立举报直通车，畅通案件线索输送。只有约束与惩罚机制行之有效，腐败势力才不至于渗入整个调控过程，异化调控。

　　(记者徐寿松　钟昊熹　新华社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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