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墨、道、法、农、名、阴阳、纵横、杂——班固定义的社会“九流”,一千多年后,居然演变成了各种版本,还有了上、中、下的区别。被社会看不起的“下九流”:医、卜、星、相、皂、隶、娼、优、卒,其实大部分都是社会最普通的劳动者。
当然,这样的景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百行百业的劳动者们,真正达到了“敬人者,人恒敬之”的境界。
“优不及娼。‘下九流’中,艺人排第八档,在娼妓后头。当时老百姓们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做艺’的人。
”少马爷马志明掰着手指,“我爷爷曾试图改变‘门风’,不让后世子孙说相声。当年让我爸爸念初中就是这个想法。”
从撂地,到草棚、茶馆、剧场,甚至显达们的家宅厅堂,旧时的相声艺人们,台上那股子“膀子力气”,全是背地里靠血汗打磨出来的。“他们一门心思只是为了‘吃饭’。大部分艺人,一天不演出,这一天一家就基本没了进项。”少马爷感叹道,自己现在60多岁了,身体也不太好。这要是搁过去,肯定“没饭吃”。
解放以后,艺人们被统称为“文艺工作者”,开始和普通劳动人民一起,服务整个社会。
“经过学习、思想改造,很多人才觉悟,劳动者人人平等,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马志明介绍说,对于艺人们来说,当时的转变是前所未有的,这让他们明白了,自己也是国家的主人,“做艺”不仅仅为了糊口,更重要的是为人民服务,还有宣传政策、鼓舞士气的作用。
“走在大街上,觉得整个北京城突然亮堂起来。就连那些个商铺买卖仿佛也都是自己的。”北京琴书泰斗关学增生前曾这样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我们老爷子,后来被尊为相声泰斗、人民艺术家,他的心思就是,即使是谋生的行业,也不要把那些靡靡之音、低俗的、没有积极作用的‘玩意’带给大家,做人‘做艺’要自律,要做一个有良心的文艺工作者。”
现而今,各类的选秀比赛大行其道,其中不乏渴望就此成名者。和当年不愿意把闺女嫁给艺人的景况,和这些不计其数的“准艺员”争先恐后地去“唱响”、“我行”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其实,有很好的展示机会,就应该把握住。”少马爷中肯地说,不能靠奇巧之道。雄心之外,扎实的基本功才是根本保障,这样的演员也好,艺人也罢,才能真正立得住。
曾有一位唱铁片大鼓的老前辈王佩臣,唱腔那个酸、俏劲啊,天津人干脆管这叫“醋溜大鼓”。这位老先生现在被称为曲艺表演艺术家。可那时候,虽和刘宝全、金万昌齐名,成为“鼓界三绝”之一,但在当时社会上,不过是个唱“玩意”的坤角。演出时,观众堆里接下茬、找便宜的可不少。有一次唱《摔镜架》:“我的二哥哥呀……”
“哎!”台下就有一位应得瓷实。瞧咱这位王佩臣,也不含糊——“找我便宜?欺负人?没门儿!”听下面这句: “我的那个儿啊!”
咳!哥哥又成儿子了。接着,这院子里就茶壶、茶碗乱飞了。
——这是坊间笑谈。一位同时代的鼓曲老艺人说,这样的“抗争”很多,是无奈,也是徒劳,作为“下九流”的一档,艺人就是那样的地位啊。
啼笑舞台 醋溜人生
人力车夫 的哥的姐
提起人力车总不免让人想到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车夫们用一双铁脚板维持着全家的生计,却被人毫不客气地称为“拉胶皮的”。
百年巨变,出租车代替了人力车成为街头“新贵”。铁脚板变成方向盘,人力车夫变成“的哥的姐”。
刘师傅是一名普通的出租车司机,坐进夏利车就算上班,心情不好就让自己歇班。刘师傅说:“开出租车有一种自己当‘老板’的感觉。”
刘师傅说:“虽说干的活儿差不多,但我们可比以前强多了。现在那么多‘的姐’,要在旧社会,靠跑腿吃饭还轮得上她们吗?”
剃头匠 美发师
“剃头挑子一头热”是旧式剃头业的生动写照。如今,剃头挑子早成了博物馆的“展品”。
47岁的樊大姐从1976年学徒,到2000年承包美发店,工资由17元涨到1985年的两三百元,再到1990年的七八百:“做出客人最想要的发型,我们自己也特美!”
“丝情发艺”的理发师小温刚刚26岁,却已经是“高级职称”,用他的话讲:“红皮职称,国家发的。”
在秀发中寻找美感,在剪刀下塑造形象,小温的选择没有错:“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脑袋,而我的责任就是让这个脑袋更加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