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刚祖籍广东省东莞市,在香港成长。 |
“深港建大都会圈我很乐观”
香港一国两制研究中心总裁张志刚认为,深港两地合作最需要解决人员流通问题
香港最大的问题不是政治问题,而是经济问题。经济的问题是竞争出来的,“一国两制”是成功的,同时必须强调,“一国两制”不是处理香港永远保持经济竞争力的政策,不是一个保障香港永远美丽、永葆经济活力的灵丹妙药。
深港之间建立国际大都会我持乐观态度,港府的立场已很明确,要接受建立一个深港国际大都会圈,使资源流动更方便更自由。
深圳和香港,“一国两制”政策中“两制”下的成功标本,在全球化进程中,这对连体城市都在快速发展,却也都面临着来自全球的竞争压力。深港未来该走向何方,有人觉得两城应该合二为一,但也有港人坚持“不要粘到我”的心态。5月18日,香港“一国两制研究中心“总裁张志刚先生在接受本报专访时,驳斥了“中央送礼”论,也对建设“深港大都会圈”发表了自己的独特见解。
“一国两制”不解决经济问题
记者(以下简称“记”):香港回归近10年来,因为地理上的便利条件,深圳人与香港人对“一国两制”实践感受最深,您作为专门研究“一国两制”的专家有何总体评价?
张志刚(以下简称“张”):我们的研究中心主要还是研究香港,但从微观一点看,深圳和香港这对分处两种不同制度的连体城市近10年来的发展证明,(一国两制)当然是成功啦。对于我的回答,有一些人会问,“一国两制”这么成功,为什么还会有人上街游行,为什么香港的房地产要下跌。我认为要厘清一个前提,要从哪些角度来看“一国两制”实践。
记:什么前提?
张:也就是上述问题是每一个社会每一种制度都会出现的。像游行示威,法国和美国都会发生,这是每一个社会内部的问题,我们不能把一般性的社会问题,都归结到“一国两制”实践上。“一国两制”是用来处理香港历史遗留问题的制度,不能把什么问题都混淆到“一国两制”上面。我觉得,“一国两制”最大的考验不是在现在,在过渡的那个时候,在过渡阶段把香港的制度留下来,这个制度已经成功了。
记:能说得更具体些吗?
张:比较一下就很简单,1997年没有实施“一国两制”之前,香港人担心什么,担心原来的制度、原来的生活习惯,以及香港人所希望保留下来的东西,回归后是否能得到保障。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能保留,所以就是成功的。
记:在那个历史背景之下,我觉得香港人的担忧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是的。1997年以前,有很多香港人移民,到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他们怀疑“一国两制”能不能成功。这是一个历史问题,我们只能放在历史背景下去观察。谈“一国两制”是1982年开始的,当时中国改革开放才3年,那时一听说内地大学生毕业是政府派工作,香港人就害怕,担心中央会把内地一整套政策搬到香港来,比如大学生不能选择工作,私人住宅要拿给国家统一分配。还有人担心自己买了股票赚得太多,会被国家拿去重新分配。
记:但历史证明,香港人的担忧是多余的。
张:所以说,“一国两制,港人治港”这一套政策出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解决港人担心的问题。1997年7月1日以后,我们的私有制度没有改变,我们的法律制度也没有改变。在香港,还是有这么多人骂政府,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由离开香港。解放军来香港也没有出什么问题,相反英军还可以去湾仔喝酒打架。从这一个角度看,“一国两制”是成功的。不光实现了初衷,而且比我们预期还要更好。
记:您觉得在“一国两制”之下香港目前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张:以前很多人担心政治问题,现在看来,香港最大的问题不是政治问题,而是经济问题。经济的问题是竞争出来的,同时必须强调,“一国两制”不是处理香港永远保持经济竞争力的政策,不是一个保障香港永远美丽、永葆经济活力的灵丹妙药。1997年香港经济遭沉重打击,这是每一个经济体都会出现的沉浮,即使1997年香港不回归,香港也要经受竞争,也要承受压力。
内地与香港互利不是“送礼”
记:目前看起来,经济问题也得到了缓解,因为中央给香港送了很多大礼,包括港澳自由行、CEPA和QDII。
张:我们尽量不要用“送大礼”这个词,第一,这个词不好听、不准确,第二,香港人也有一点自尊心。
记:但是香港媒体在新闻报道中都喜欢用“送礼”这个词?
张:不要说送什么大礼。(停顿)这样来说吧,内地一些落后的省份,中央都有政府补贴,这是转移支付。你能不能说这是送大礼,这不能算。因为我负担有很多的义务,有一些地方比如贵州、四川,你不能搞太多的重工业,要保留自然生态,要保护水源地。好了,你不让我搞重工业,不让我搞这个,不让搞那个,环境保留得好好的,我尽了义务,那么给一些转移支付,这不能算是送大礼。在一个国家里面,大家是不同地方,有不同政策来配合,对内地投资最多的地区是香港,这是香港给内地送大礼吗?不是的,因为这符合大家的共同利益。
记:看来您很反对“送礼”这种说法。
张:不准确,因为一提到大礼就好像是无偿的。港澳自由行放开了,但是香港每天有那么多人去广州去深圳消费,买东西,10年前,整个深圳都是做香港人的生意,香港人在罗湖吃四川菜做旗袍,在罗湖商业城买CD,我们给深圳送大礼吗?不是的。从制度上来说,香港不会限制港人到深圳消费,花钱,但是对于内地人到香港消费、游玩,以前是控制得非常严格的。举例来说,香港人早上去喝茶,买东西,下午去按摩,晚上再回来,消费两千块,那么我们香港就少了两千块的消费。现在搞自由行,等于是打开了一个通道,让内地也有些水对流过来,让内地朋友到香港的铜锣湾和中环去买买东西,这是互利,不是送大礼。
记:您觉得单方面的人员、资金流动对香港是不利的?
张:是,但这是香港自己造成的。1997年有一个叫艾敬的女歌手,曾经唱了一首很有名的歌曲《我的1997》,大概意思是“我很想去香港”。你知道当时香港人有多大的反应啊,如果13亿内地人都来香港玩,香港秩序会不会乱啊,很多香港人当时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刚刚回归,中央没有放开内地人到香港游玩的口子。在经济方面,香港的资金和资源不断输入内地,而在消费方面,香港人的吃喝玩乐全都流往内地,导致香港消费不足,因为没有补充,这损害了香港的经济发展。
记:按您的观点,中央的新政策更多是促成香港与内地经济双向流动?
张:这就是在“一国两制”基础上,双方如何调整彼此的位置。作为中央政府,要平衡每一个地方出现的问题,包括香港现在面对的是每一个经济体、每一个社会都要面临的问题,在全球化之下,我们怎么去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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