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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历史的纬度进入客家东山

  四川新闻网-成都日报讯 :

  萧易/文

  若干年前,地壳运动引发的无数断裂带,在成都平原形成了广泛的丘陵地带,今双流牧马山、凤凰山、磨盘山一线以东,竹瓦铺、安德铺之间,龙门山山前都有着面积众多的丘陵地带。

成都平原沃野千里,素有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美誉,平原内的丘陵便成为荒无人烟的角落。平原有肥田沃土,丘陵却有着不适合耕种的黄泥;平原河流纵横,丘陵却是缺水少井。东山也是如此,在清代以前,东山丘陵是荒凉、贫瘠、流放的代名词,土匪的故乡。史学家不愿来到东山,因此东山是史书里空白的一页;诗人很少在东山吟诗做对,贫瘠的土地绝少能引起诗人的雅兴,翻阅成都的史书、诗集,笔者只找到了两首描写东山的诗。

  清朝初年,一支曾令清王朝大为头疼的军队被流放到了东山,在这片穷山恶水中,他们自生自灭,这些赳赳武夫甚至没有用笔记录下他们的生活与辛酸;给东山丘陵带来活力的是客家人,在清代湖广填四川大潮中,广东、福建等地的客家人举家来到四川,在东山开始了垦荒之路,他们开垦了一片片荒地,修筑了一条条道路,盖起了一个个院落,也在东山重新写下了一页页家族历史。一个个家庭的力量超过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在他们的汗水与泪水中,东山开始改变,或许,卑微的百姓更有力量改变历史。

  东大路 直达锦官驿的商路

  清乾隆二十八年(公元1763年),时任成都锦江书院山长的彭端淑信步走出锦江书院,沿着锦水(府河)的方向,一直走到了东山,在《至日郭外早行至东暮宿山寺》一诗中,他写道,“言向东山去,直缘锦水旁”。彭端淑与李调元、张问陶并称清代四川三大才子,在京为官多年,阅历无数官场明争暗斗,终日惆怅愤懑,来到锦江书院后才一洗官场束缚,言行之间,无不有一种“脱羁地,鸿雁游海天”的欢快。起早独行,吟诗做对,诗人闲适的脚步慢慢步入东山。

  彭端淑的东山之行是在清乾隆二十八年,在清代文人眼中,彭端淑的行为是难以理解,至少是十分大胆的。历史上的东山土匪、强盗出没,有兴致在东山留下诗作的诗人并不多见,难得彭端淑有如此雅兴。

  2006年8月,我与朋友由成都驱车至龙泉驿,沿成渝高速公路,一路上经上沙河铺、下沙河铺、大官堰、石桅杆、八面铺,不到半小时便能到龙泉驿。成渝公路通车是在1933年,自然非诗人所行之路。据学者谢桃坊考证,彭端淑是由牛市口沿东大路进入东山的,走到东山已是下午,晚上就宿在了东山的寺庙里。

  古时成都至简阳,有三条驿道可通,即汉代兴修的官马大道、唐宋两朝的南部古道与明清时期的中部大道。其中,官马大道经成都、西河、洛带到上马店,直通简阳;南部古道上起成都,经今双流中和场,由柏合进入龙泉山。中部大道便是俗称的东大路,这条道路由成都锦官驿起步,经牛市口、沙河铺、大面铺、界牌铺、山泉铺、南山铺、石皇铺、赤水铺至阳安驿(今简阳),全长140里。明代中期以前,东大路一直是成都人下川东的必经之路,清乾隆年间在龙泉设置驿站后,东大路转而成为成都通往东山、五凤溪的官道,线路也有了变化,逐渐转移到万兴乡、清水乡东西走向的山梁上,随后才造就了万兴场、三百梯、九道拐等新地名以及义兴场等场镇。

  或许,彭端淑正是在东大路古道上一边行走,一边吟诗,走进了东山;再或许,他还会经过一个叫义兴场的驿站,东大路上有座义兴桥,横跨在龙泉陡沟河上,修筑的年代已难以考证,康熙十年(公元1671年)曾重修,桥长10余米,桥墩上刻有鳌头,伸出桥沿,至今仍被当地村民使用,陡沟河向南流入跳蹬河,最后注入龙泉湖。义兴桥四面山峦环抱,柏树成荫,往来客商常在此歇脚,继而形成了义兴场,义兴场旧时有几十户人家、铺子,皆沿东大路两侧而建,过去,小商贾从简阳石桥、金堂五凤溪挑着盐巴、棉花到成都、洛带卖,又从成都、洛带挑着布匹回到金堂、简阳,许多就在这里摞下货担,喝碗茶、摆龙门阵,再继续上路。民国年间,东大路的行人日见稀少,义兴场也冷清了下来;1955年,一场大火突然将义兴场焚毁。如今,东大路已经废弃,黄土与农田中的义兴场遗址还依稀可辨,在繁华的东大路荒芜之后,因路而兴的义兴场也永远失去了韶华。

  如彭端淑所言,他起早奔东山而去,晚上借宿在寺庙中,东山一带寺庙甚多,如龙泉山的燃灯古寺、长松寺、山门寺都是千年古刹。我有一次问社科院学者谢桃坊:彭端淑由东大路而下,最有可能宿在哪座寺庙中?谢桃坊起初不肯回答,我说就当是文学上的猜测,他才笑着说,长松寺。唐玄宗幸蜀,赐寺名“长松衍庆寺”与御香,赐圆昉和尚紫衣;唐朝宰相李德裕、诗人郑谷均与长松寺僧圆明、圆昉交往密切,唱和往来,郑谷在长松寺一住就是6年有余,历代文人墨客也在长松寺山间崖壁上留下了众多诗词题刻。如此说来,推测诗人彭端淑宿在长松寺,倒真是一个浪漫的文学猜想。

  流落东山的清代义军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对“东山”做一个地理与文化上的界定,东山不是山,成都周围也没有哪座山叫东山。金堂淮口镇白塔寺中藏有一通明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3年)的古碑,碑刻“东山白塔寺”五字,可见东山在明代便已有之。清人傅崇矩在《成都通览》一书中写到:“成都系平阳大坝,并无大山,东路之山起于五十里简州之龙泉驿……近城一带之凤凰山、东乡之东山,皆黄土小坡。实非山也。”地理学上,成都海拔490余公尺,东山磨盘山586公尺,龙潭寺522公尺,莲花堰509公尺,塔子山501公尺,杨柳店514公尺,凉风顶543公尺,高店子533公尺,它们自北向南形成了一条丘陵线,将成都平原与东山隔开。因此,所谓东山,其实是成都以东的一片丘陵地带;而自清代以来,东山成为客家居住区,成都人便用东山借指客家人,东山又逐渐成为一个文化概念。现在的东山地处成都、华阳、新都、金堂、简阳之间,包括洛带、十陵、义和、同安等25个乡镇。

  明末清初,成都平原地广人稀,平原沃土尚无人居住,更别说东山了,加上东山土壤以黄泥为主,“天晴一把刀,下雨一包糟”,土质黏重,遇水粘滑,天旱时又坚硬似铁;东山少水,井也少,经西河场、石板滩流向金堂的清水沟严格说来只是沟渠,无法起到灌溉之用,纵使都江堰的汩汩清泉似乎也难滋润到这片桀骜不逊的土地。

  清代初年,一支落败的义军被清王朝安插在了东山,这或许是历史上东山第一次出现在了朝廷大员的奏折中。明崇祯十年(公元1637年)十月,张献忠率十万义军进攻四川,并于清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攻占成都。两年后,清军入川围剿张献忠,围剿并未花费清军太多时间,然而,如何处置众多归降的义军士兵,却令大清王朝大伤脑筋。后来,清将刘金漠向朝廷建议将归降的义军安插在成都东山屯田,自给自足。这项提议得到清王朝的首肯,一来东山贫瘠,荒无人烟,将义军安插在这里,颇为放心;二来大清王朝对这些曾经的虎狼之师仍心存芥蒂,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自然希望其自行消亡。

  昔日跟随张献忠南征北战的义军士兵来到了东山,征战已经成为过去,他们放下刀剑,拿起锄头开荒耕种,安静的东山慢慢变得喧嚣起来。然而,年复一年的耕作与单调的生活使士兵逐渐失去了青春的韶华,战友一个一个死去,死亡与离别笼罩了整个东山。新都三河乡有座叫三都司的小庙,供奉着张、毛、李三位都司,小庙土墙茅屋,十分简陋,香火却极兴盛。笔者在三河乡走访时,问起当地客家人三都司庙的来历,旁边一户客家人说,祖传小庙供奉的是三位明朝都指挥使,一个姓杨的客家人当年从广东将三都司的神牌背到了东山供奉。其实,明代并无都司一职,都司是清朝的四品武官,四川总督李国英也曾建议清王朝在成都增设都司,或许,正是那些士兵们修筑了这座简陋的小庙,追忆戎马一生的生涯与死去的战友。这以后的东山,却又沉寂下来,直到客家人的到来。

  东山的财富传奇

  晚清年间,又一位诗人追寻彭端淑的脚步来到了东山,他便是成都秀才李伟生,此时的东山却已是另一番光景。在《过西河场》一诗中,李伟生写道:“芳郊三十里,花外拥乡场。谷口望瓴脊,街头闻布香。土音操闽粤,春事话蚕桑。感此西河义,风诗教泽长。”李伟生也是经牛市口出发,东行30里到了西河场,沿途风景秀丽,见到了不少别致的客家小院,客家人在门口操着乡音谈论农事,街上飘着染制土布的香味。此时,客家人已跋山涉水来到东山,东山重新喧嚣起来。

  公元1690年,康熙帝在北京颁布《入籍四川例》,规定“凡流寓愿垦荒居住者,将地亩永给为业”,事实证明,这道圣旨对战后四川的重建产生了巨大影响,在圣旨的鼓动与土地的诱惑下,邻近四川的湖广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得良田沃土,待到客家人入川,只剩下诸如东山等丘陵地带了。所幸客家人并不气恼,东山丘陵与故土地形相似,反而能驾轻就熟;再者,历史上客家人不断迁徙,几乎每一次迁徙,成群结队的客家人为争夺土地、河流,皆要与当地土著发生冲突,械斗事件时有发生,后来,客家人逐渐厌倦了动荡的时局,他们更乐于居住在穷山恶水之间,坚守自己的传统与文化,怀念昔日那阔大的府第式建筑和发黄的线装书中弥漫的书香气。

  客家男子在东山挖塘蓄水,耕作庄稼,女子则在家中用古老的织机纺织土布,圈养家禽,虽然艰辛,倒也自得其乐。面对强势的四川土著与先入为主的湖广人,为了在当地站住脚,他们往往聚族而居,今天的洛带古镇尚有不少客家四合院,一般正房三间,左右各有厢房一间,下堂屋还有房屋三间,又称“硬八间”,随着人丁不断兴旺,还可以在左右再增加房间,既彼此照应,又各自独立。这种族居文化后来甚至影响了东山的地名,诸如李家坝、林家湾、钟家营、廖家祠、谭家庙、冯家老房子、黄家烧房等地名便打上了族居的印记。

  旧时简阳与成都的货运,大多经沱江而下,经金堂五凤溪到成都,客家人素来有重贾的传统,瞅准商机,将商路引入了东山,这条商路的中心,便是古镇洛带。洛带虽地处丘陵,旧时交通却颇为顺畅:商贾从洛带古街下场口而下,经石灵寺、赖家店、多宝寺、跳蹬河到东大街、椒子街,便能直通成都;从上场口老街而下,经三道财神、清灵寺、万兴场,可至五凤溪,全长25公里;而从清灵寺经万兴场、止马店、周家场、养马河到石桥铺,一路便走到了东大路。如此一来,洛带便成了简阳至成都这条贸易通道的中转站,内江的糖、资阳的酒、烟、五凤溪的盐、油,成都的粮食、油料等物资,络绎不绝,都是经由洛带而往来,这才有了“运不完的五凤溪,搬不空的镇子场(洛带),装不满的成都府”。

  2007年春,笔者在金堂五凤溪走访,听当地老人说,简阳商船经沱江而下,停靠在五凤溪码头,尔后经山路转道,运至洛带。过去苦力聚集在五凤溪,远远望见商船来了,便一窝蜂跑上码头抢生意。在商路的刺激下,贫瘠的东山反而成为商贾的新宠,民国年间,一些原本住在城里的湖广人、江西人也来到洛带经商,一时间,洛带米市、布市、柴市、酒市、盐市、果市、菜市无所不有,远近闻名。移民纷纷修筑会馆,这些会馆经历了百年风雨,至今仍讲述着东山的商路故事与穷山恶水间的财富传奇。

  事实上,洛带只是东山的一个缩影,除了洛带,东山的西河场、廖家场,皆因客家人而兴;东山又是四川的一个缩影,诸如黄龙溪等古镇也是由于客家人的到来,成为繁华的水陆码头。在许多人眼中,成都平原沃野千里,其实从古至今,平原内的众多丘陵一直未得到合理开发,直到客家人的到来才有了人烟。我一直持这样一个观点,那就是“湖广人改变了四川城市,客家人则改变了四川乡村”,理由很简单,当你问起身边成都人的祖籍,听到的答案往往是孝感;当你开着车走出城市,你便会看到一个个客家乡村和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的客家人。

  作者手记

  迁往四川是客家人的第四次大迁徙,历史上,客家人的前三次迁徙,皆与中原王朝的更迭与战火联系在一起,他们本是中原汉族,却因为无休止的战争流离失所,饱受颠簸。

  客家人的第一次大迁徙可能要追溯到两晋时期。西晋永康元年(公元167年),晋朝“八王之乱”,民不聊生,北方匈奴、鲜卑、羯、氐等少数民族趁虚而入,占据中原,史称“五胡乱华”。匈奴、鲜卑掳掠汉人充做奴隶,汉族无奈,大举南迁,“京洛倾覆,中州士女避乱江左者十六七”,他们经河南南阳进入襄樊,沿汉水入长江,迁入湖北、安徽、江苏。义熙九年(公元413年),落魄的东晋王朝专门设立了义招县等县,安置汉族移民。此次移民大约持续了百余年,超过上百万的汉族迁入江左避难。

  天宝末年(公元756年),安禄山、史思明起兵反唐,史称“安史之乱”,战乱之下,中原汉族纷纷南迁。据《旧唐书》一书记载,“自中原多故,襄、邓百姓,两京衣冠,尽投江、湘,故荆南井邑,十倍其初”。此次劫难比起西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诗人李白在《为宋中丞请都金陵表》一文中发出了“天下衣冠士庶,避地东吴,永嘉南迁,末盛于此”的感慨。历经唐末黄巢起义以及五代十国的分裂,越来越多的汉族背井离乡,迁入赣南、闽西南和广东东北,他们由江州(今江西九江)溯赣江而上,成群结队踏上迁徙之路。这便是客家人第二次大迁徙。

  宋朝崇文抑武,在与辽、西夏的交战中吃尽苦头,在游牧民族的逼迫下,中原汉人又一次踏上了迁徙之路,据《三朝北盟会编》一书记载,当时北方“其不耕之田,千里相望”。南宋末年,蒙古军队由四川而下,兵封直指江南,刚刚避难至此的汉族无奈又只有向岭南一带继续迁徙,因此时户籍有“主”、“客”之分,移民入籍者皆编入“客籍”,也就是通称的客家人。正是有了前三次的迁徙经历,比起那些没有经验的百姓,客家人更了解路途的艰难,也更有经验应付困难。这些宝贵的经验,为他们迁入四川,已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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