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出租屋踩不了车了
“等好起来,还是要干活,不干活没饭吃。”
现在的陈红军,躺在七八平米的简陋出租房里,由于烧伤不能着衣,他身上只搭了一条薄薄的被单遮体。事发当天,广州市红十字会医院有烧伤科医生表示,陈红军的医疗费用预计要10多万元,警方已同意支付这笔费用。
据陈的女友赵麦绒称,事发当晚9时许,一个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对方是个男音,说了句:这事不要跟别人说,你们的医疗费用我们会想办法出。陈红军住院期间,每天都有便衣警察和治安员在医院照看。
6月中旬,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后,陈红军被通知出院。医院拿出一份立欠申请书,让陈红军签字,上面写着“共欠×元,由×年×月×日起,按月交还,×个月内全部交清。”“这不是要我们自己出钱么”,赵麦绒急了,找到了天河交警一大队。一名保安把她拦在门外,几分钟后,他传出话来:这事领导正在协商。
“我们就是当事人,他们在跟谁协商呢?”赵麦绒哭笑不得。
6月22日,护士突然告诉赵麦绒,陈红军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妥。现在,陈红军的双手还在化脓,只好找小诊所的医生来输些消炎针水。“在家的第一天,就花了80元药费”,陈红军心疼地说。
一名老乡说,陈红军给三轮车装马达,是希望车子能跑快点,多赚些钱,“因为还要靠三轮车赚钱,为自己和女友的将来打算。”陈红军说,自己被查车时,想着自己一个男人连女朋友都养不了,所以很沮丧。
陈红军烧伤后,女友赵麦绒辞去了造纸厂的工作,专心照顾他。现在,她说马上又要去找工,因为家里没人赚钱不行。陈红军也说:“等好起来,还是要干活,不干活没饭吃。”
走进他们
惶恐与窃喜——“祥子”生态扫描
来源——
无技能有力气的外来人
陈红军只是东圃众多三轮车夫中极端的一个。据了解,当地目前活跃着的三轮车就有近300辆,主要聚集在东圃大马路沿线,其中河南籍的三轮车夫占2/3左右。其他人多来自湖北、湖南、江西、潮州、湛江等地。
老刘来自河南驻马店,今年春节后来到广州,蹬起了三轮车。从2月干到现在,他已经被交警查扣了3辆车。前3辆都是以720元的单价买回来的。
这第4辆,他买了辆小三轮,自己改装了一下,成本控制在了500元以内,“这样一来,车被扣了也没那么心疼。”
幸好,老刘是有奔头的。他的大儿子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念大二了。老刘每两个月要给儿子寄1000元钱,有时候钱不够,就让在家的老婆去左邻右舍借。他至今没敢告诉儿子自己在广州蹬三轮,“这种被警察追着跑的行当,说给他知道不好。”
同样是为供子读书,湖北天门人老黄却不觉得自己的工作丢人,他踩三轮车拉客已经三个月了。老黄说,自己以前每年都会在广州、东北、新疆,大江南北地跑,寻找工作机会。
这次来广州后,他在电镀厂找过一份工作,但不慎被硫酸弄伤了手,只好改蹬三轮。“暑假我要让孩子来广州,让他们看看自己的爸爸工作有多辛苦,坐在办公室里工作多好”,老黄说。
广东茂名的老冯,干脆把两个正在读书的孩子带到了广州。他家里是种香蕉的,但今年香蕉太贱,一斤只卖两三毛钱,实在没什么收入。于是来广州蹬三轮。
与前述一人蹬车养活全家的三轮车夫不同,刘华华蹬三轮完全是为了个人生计。50岁的刘华华,是三轮车夫中少数的湖北人之一。这个湖北岷山乡来的老汉说,在东圃蹬三轮车的人中,他的年龄不算大,年过六旬的人还有很多。
岷山乡是个山区,人均只有半亩地。刘华华的两个儿子都在广州打工,大儿子成了家,一个月挣1000多元钱,小儿子当学徒,每月只能领到生活费。“我和老伴在老家,去买个油盐的钱都没有”,烟瘾很大的刘华华说。
去年10月开始,刘华华仿效别人,在广州蹬起了三轮。车是从增城新塘买的,蹬回到东圃就花了3个多小时。因为“三轮车速度慢,安全,廉价,所以很受欢迎。”现在,他每天运气好可以挣到五六十元钱。
举家南下的刘华华还是抽着老家的“红金龙”香烟,几十年了,口味难改,只是不停地抱怨:这种烟在湖北只卖2元,这里要卖3元。
(责任编辑: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