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香港警务处总督察谢守强向深圳同行提供了两个粤港两地车牌号,称这两辆车从事非法营运,深圳警方随即行动成功扣查这两辆车。
乘客
“只知这车方便实惠,哪管是否违法”
2007年6月中旬的一个上午,家住南山的邓先生拖着行李走上皇岗口岸的人行天桥,准备出境前往香港机场。
“要去香港机场吗?不用出关,直接在下面坐车就可以走了。”不过20米的天桥,就有三四个拉客仔围上来。他们身着各色杂牌的衣服,带着各地不同的口音,但推销的内容却是一致的:他们手头的丰田7座高级面包车,可以拉客人前去香港国际机场。
如果不是他们胸前挂着不同公司的牌子,拿着不同的名片,从天桥下往皇岗口岸入境车辆停泊区望去,那些一路排开,整齐划一的车辆,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同一家公司经营的。
一些跨境蓝牌车,就混迹在这些车队中。邓先生选择了一个样子相对“和善”的拉客仔推荐的面包车。约30分钟后,邓先生付了130块钱,和其他几个客人一起顺利进入香港,直奔香港机场。
一个多月后,邓先生需要再次出境前往香港机场。根据拉客仔提供的名片上的电话,邓先生预约在南山上了车。车开到皇岗口岸,邓先生只需再等两个客人就可以乘车进入香港。
“不用两次在过关大厅排长龙,坐在车上就过关了,而且价钱也就百来块,方便又实惠。”邓先生说。
“那你知道这些车是非法营运吗?”7月16日,记者询问准备出发的邓先生。
邓先生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就算是也没关系,坐了这么多次,在深圳和香港都没人查过,应该也没问题吧。”
邓先生经常乘坐的那些跨境车辆,就是香港警务处谢守强总督察举报的跨境蓝牌车。
6月8日,香港警务处边境联络代表谢守强总督察致函深圳交警口岸大队,称有两辆挂有香港车牌和中港两地牌照的中巴(牌号粤ZJD47港、粤ZJD63港),在深圳皇岗口岸从事非法营运,且有盗抢嫌疑。谢守强请求深圳警方予以协查。
6月13日,深圳警方联同运政部门展开联合行动,民警拦截到一辆香港警方反映的粤ZJD63港丰田中巴车,车上乘客多为香港居民。经调查,发现驾驶员座位旁的夹缝里藏有许多盖有日期的乘车券。在证据面前,该车驾驶员不得不承认非法营运的事实。
拉客仔
“桥下都是我们的车,到香港一人150元”
7月15日,记者前往皇岗口岸调查。刚刚走上天桥,立刻有8名年轻男女围上来。一名在桥头始终纠缠的拉客仔说,他们主要跑皇岗口岸——香港机场线路。从皇岗口岸包车到香港机场一般要900元,到香港其他地方也要700元左右。如果是散客乘车,就只有深圳——香港机场这一条路线,票价是一人150元左右。
这名拉客仔指了指桥下说,“不信你可以看看,桥下面都是我们的车,想去香港太方便了,坐上就可以走。”记者从皇岗口岸入境天桥上望下去,下面果然有十多辆高级面包车停在口岸入境车辆停泊区。这些面包车主要经营皇岗口岸到香港机场的客运线,每隔几分钟会有车开往香港,也会有车从香港开回,如此循环往返不息。而拉客仔也每天在天桥各处拉客上车,一辆7座的面包车,乘客坐满马上就走。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确定包下一辆八座商务车到油麻地的价格是700元。拉客仔一路“护送”记者一行到天桥另一端。为防止再有同行抢客,他干脆取出一个彩色不干胶贴纸贴到了记者胸口。
记者发现,过境检查厅的门口停放着不下十辆商务车。那些拉客的工作人员都将乘客引到这些车上。记者一行随后被安排坐上一辆商务车后,那名拉客仔就伸手说:“现在交钱,付了车费就开车。因为司机只管开车不能收钱,而且车进了香港更不能付钱。”当记者问为什么时,拉客仔有些不耐烦,“不方便嘛,违法的。”
记者付钱后又再索要发票,这名拉客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收据,记者发现,这些收据上根本没有日期,签章上的公司名称也是另外一家公司。
司机
“每天穿梭深港八九趟,月入可达八九千”
10多分钟后,桥上的拉客仔又从桥上带下来几名外国旅客。当日下午2时5分,商务车装满6名乘客后发动,司机将所有乘客的护照和通行证全部收到手里。几分钟后,商务车就开到了机动车出境通道。
大约15分钟,记者脚不落地,非常方便地通过了深圳和香港两侧的出境和入境查验。在完成检查后,商务车便驶入香港的快速路网。在路上,司机还不忘提醒道,乘客应该系安全带,因为香港警察会抓的。司机一边说话,一边脚踩油门,小车以110公里的时速,飞快奔往香港国际机场。
司机是一名30多岁的内地男子。他自称已在这里工作3年多了,每天要在深港两地跑上八九趟。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一个月平均下来可以拿到八九千元工资。记者发现,司机使用的是商务通行证,每天可以多次进出关。出关时,司机还会在一个本子上做记录,登记出关的时间和乘客的数量。
自称是“华×”公司的司机向记者透露,现在搞这种营运首先要疏通很多方面的关系。他说以前的生意很好,利润也高。但现在随着营运公司的增多,竞争变得非常激烈。他表示其所在的公司势力庞大,不但跟各方面的关系都非常好,公司内部也有非常完善的管理。他说公司在每辆车上都配备有监控系统,总部的人员可以随时监控车辆的位置和运行速度。司机每天只能按照公司规定行驶一定的路线,根本没办法偷懒或者自己拉客赚外快。
“你们算一下,全程只需不到50分钟,应该不会耽误飞机的。”司机说,如果乘坐其他公交车,肯定要超过1小时。
下午3时,商务车抵达香港国际机场候机楼大厅通道。记者注意到,同时还有数辆类似的商务车抵达,几辆车先后开始下客。在下完客人后,商务车并未立即离开,司机告诉记者说,他们一般是到香港机场集合后又拉客回深圳。记者随即根据名片上的信息,与该公司在香港的办事点取得联系。接线员称,公司一天24小时都有车随时待命,这些车主要集中在九龙一带。如果乘客在九龙岛内包车,电话联系之后公司会在40分钟内派车上门接客。
跨境蓝牌车已成严密团伙换车牌、设眼线,蓝牌车经营者多来自湖南和四川,采用家族管理模式
大量非法营运者和车辆云集皇岗口岸,拉客的、收钱的、抢车位的,这些从事非法营运者,甚至将正规公司挤到缺少客源。更有香港行业协会称,在皇岗口岸到香港机场一带,有300到500辆车从事非法营运活动。
拉客仔冒充正规公司拉客
香港机场管理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明确表示,目前获准营运来往内地城市与香港国际机场的跨境轿车服务的,只有两间公司,分别属于永东直巴管理有限公司和环岛旅运有限公司。
香港机场管理局所说的环岛旅运有限公司,在深圳皇岗口岸就有一个售票处。由于按规定不允许上天桥拉客,与遍布天桥的拉客仔相比,他们无疑显得势单力孤。
在出入境检查厅外,一共有十名左右挂着胸牌的男子在拉客。胸牌上显示他们是永东公司的员工。记者发现他们大多带着一个腰包,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名片。经过试探,记者发现他们会根据顾客的喜好,出示各种的名片。这些名片上印着各种各样的公司名称,他们说这些公司跟永东是同一家的,但记者在网上却未找到任何这些公司的信息。
前日,记者来到永东直巴管理有限公司在深圳的办公室,随后又致电公司销售部了解到,如果是永东直巴的员工,将会着统一的工作服,会在乘客胸前贴一个永东的标志。司机也会穿统一的制服。而且他们会向乘客开出正规的盖有公司印章的发票。
真正的竞争对手是蓝牌车同行
而跨境蓝牌车们并没有把正规的环岛公司放在眼里,“真正的竞争对手不是他们,而是我们的同行。”一名拉客仔抱怨说,现在做蓝牌车的,有好多车,那么多拉客仔一起抢客,生意分流不少。
但与跨境蓝牌车相比,乘坐正规公司的商务车,乘客买票后必须先自行过关再乘车。“我们的商务车的确没什么优势。”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表示,跨境蓝牌车的长期存在,对他们的经营产生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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