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回忆当年参加奥运会，郭老记忆犹新 本报记者 衡国良
摄 |
96岁的郭洁老人，住在西安市朱雀路一个普通家属院中。1936年柏林奥运会，中国派出69名运动员，郭老是其中之一，当年他参加的是铁饼比赛。
郭老对1936年能够参加奥运会感到很光荣，但当年壮志未酬令他常常扼腕叹息；北京2008奥运会即将举行，郭老说一定要去北京为中华健儿加油助威。
郭洁老人住在西安市朱雀路一个普通家属院中。与许多老人的生活一样，他早晨出来锻炼个把小时，回来路上捎带着买些东西，而后收拾屋子、看书。96岁的他，生活规律、养生得道，看起来也就70多岁的样子。有时候，他也会想起从前，想起1936年柏林奥运会。柏林奥运会上他是参赛的铁饼运动员之一。
■奥运会运动员辉煌在上世纪三十年代
中国人第一次参加奥运会比赛，是1932年在洛杉矶举行的第十届奥运会。短跑运动员刘长春作为中国选派出的唯一运动员，参加了该届奥运会100米、200米及400米比赛。1936年，第十一届奥运会在德国柏林举行，中国派出69名运动员参加了100米、游泳和自行车等9个项目比赛，这是中国首次全面参与奥运会。
在柏林奥运会参赛运动员确定之前，郭洁曾参加了1936年5月27日在天津的原河北省体育场
(现北站体育场)举行的“世运田径训练班与天津万国选手表演赛”，这算是奥运会之前的国内选手选拔赛。郭洁在铁饼比赛中掷出最远的41.07米成绩，这也是当时的新全国纪录。
当时创造全国铁饼新纪录的郭洁，也成为了69名参加柏林奥运会的中国运动员之一，当年他25岁。“为中国人出人头地是每个运动员都想做的事情，在去德国的路上大家都攒足了劲儿。”郭洁经历了苛刻的世运会（国内当时对奥运会的称呼）选拔赛，兴奋之余，他更希望在奥运会赛场上为中华民族争光。
当年出国最大的问题就是交通。“怎么计算都要提前一个半月动身才好。”郭洁和好友刘长春等人先赶到南京报到集中，之后一起乘坐火车到上海准备出发。
在连续两天的采访中，记性颇好的郭老细数着每一个运动员的名字，但算来算去都是70人，而不是如今国内历史统计的69人。“对呀，在上海等待的那几天里，有个来自山西的田径运动员在大街上出车祸被撞死了。”按照郭老的提示，记者随后查找相关资料了解到，当时已经获得柏林奥运会参赛资格的山西省长跑运动员孙彻，在一次步行外出时罹难于车祸。“一件蓝色西装，左前胸口袋口那里绣着金黄色的五环标志，上面是英文CHINA，下面是‘中华’两个字，非常精神的。我当时一米八的个头，穿上这衣服真是兴奋。”郭老说，当时受经费限制，每个运动员也只发了一件西装上衣，至于裤子和鞋子等还要靠自己添置。出发的日子定在1936年6月26日，当中国运动员登上意大利邮轮时，上海当地数百名群众在码头欢送。
代表团运动员乘坐最低级的船舱。“在途经印度孟买时，油轮还出现了故障，结果修了3天。我们也利用这机会下船游览一番，重新起航时才发现印度奥运代表团也上来了。当时每天还在甲板上出早操。走了27天，才到了意大利的威尼斯，然后又辗转到了柏林。”郭洁说，当时许多运动员都想着如何在比赛取得好成绩。“背后是多少同胞的期待呀！”
■世事沧桑难料一代中华健儿壮志未酬
柏林奥运会于1936年8月1日至16日举行。赶到柏林之后，郭洁等人只有约一周的调整时间。“很多人在船上生活不习惯，导致体能损失严重，这种状况下参加最为激烈的比赛，结果可想而知，毕竟我们最好的竞技状态还是和欧美高水平运动员有差距。”郭老说，他此次奥运比赛经历“最多两小时”。“各国共有48个运动员参加铁饼及格赛，代表中国参赛的有冷培根、陈宝球和我，44米的及格线我们都没有超过，这样连复赛都进不去，确实是个打击。”
打击是连串的，失望几乎一直在延续
郭老回忆起中国运动员在其他项目中的比赛。“100米比赛里，刘长春、傅金城和程金冠在预赛里都被淘汰了。贾连仁参加的800米和1500米也都是在预赛里就掉下来。110米跨栏黄英杰预赛也是没跑出来。跳高的吴必显也发挥失常，没有跳过1.85米的资格赛高度，在国内他最好成绩是1.88米。只有符保卢在撑竿跳高里进入了决赛，这是我们69名运动员中唯一进入下一轮比赛的，当时他比赛的杆子还是在场地里跟别国运动员借的呀！”
“唉！没有办法。”郭老一声长叹。71年前的记忆深深刻进老人心底，中间多少悲哀与惆怅！
1936年7月初，就在中国运动员乘坐邮轮奔赴欧洲途中，国内曾有报章著文写道：“我们选手的成绩和各国名手相较，真是如小巫之遇大巫。要想获胜得分，全是梦想奢望。但是我们的选手都已具有相当的基础。不难因参加这次大会而在技术上多得一点经验，使我们体育的水准提高，全国人民对体育的兴趣亦随之增加，为我国的体育打开一个新的路线，划分一个新的时代。那么这次万里长征的壮举，虽然花费了一二十万民脂民膏，绝不是毫无意义。”“参加柏林奥运会确实开了眼界，对我们每个人都触动很大。我们当时听说美国运动员是坐飞机来的，都很惊讶，那时我们国内还很乱呀。由我们国家想人家国家，真是羡慕呀！”郭老回忆说，他和队友当时都住在每天需要花费两美元的奥运村。“希特勒当时在台上，且正是他们鼎盛时期，场馆和奥运村都修得十分漂亮，也很雄伟。”
从柏林奥运会返回之后，壮志未酬的中国运动员们希望在下一届奥运会上有所突破。“没有基础是不行的，很快战争就开始了，许多人就再也没有了音讯。”郭老说完话，狠狠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等待北京奥运见证中华民族屹立东方
郭洁，1911年出生在辽宁大连，与刘长春是老乡，且两家相距不足十公里路。“1931年沈阳出事时，我正在北京，结果有家都回不去。颠沛流离几年之后，我就和刘长春在迁校北京的东北大学里住。当时找工作不好找，1934年那时候开始和刘长春练体育，当时就是想能够参加奥运会，能够找一条出路。”郭老说，“当时想法很简单。”
回国之后，刘长春和郭洁受当时的国民政府邀请南下南京。“大概半年多时间，就住在励志舍里，实在无聊，就借口不适应江南天气给走掉了。”上世纪四十年代左右，郭洁留学日本四年，主攻农业科技，打算学成之后在国内有用武之地。“那时候天南地北，最多是几个交好的有些信息，其他一起参加奥运会的人都没有了音讯。”郭老对1942年因产后失血去世的湖南女运动员李森还记忆深刻，这不但是因为她在国内有短跑第一女杰的称号，还因当年在意大利途中郭洁曾借了李森15里拉未还。“这个钱至今没有还上，人就不在了。”
在以往资料检索中，记者只是找见了十几位当年运动员的人生，其中几位的人生是因战争戛然而止——抗日战争爆发后，王润兰、靳贵第先后在安阳之役中牺牲，靳桂则殒命于台儿庄之役。
郭洁最近十几年一直试图寻找当年一起参加柏林奥运会的老队友们，“运动员除了我，好像已经没有了，都不在了。”
留学回国之后，郭洁曾在北京农学院等地做教师。1952年来到西安，先是在粮食系统担任秘书工作，后因在省行业运动会中获得铁饼和铅球第一名，被正在筹备中的原西北体育学院（西安体育学院前身）抽调。“这是柏林奥运会之后，我的第二次人生转机，从此我就完全进入体育领域，有些迟到，但还能干得动。”直到1987年，郭洁在西安体育学院田径专业的教授任上退休。多年教育工作，让郭老桃李满天下，“我只希望我的学生能在中国体育事业中做出自己的贡献。”
因有外语优势，退休之后，郭老笔耕不辍，常常翻译国外先进的健康养生类书籍。“我只要看见先进的东西，就会立即学习，我希望自己在健康养生探索的路上走得更远。”郭老不但被国务院授予有突出贡献专家称号，也是全国健康老人之一。“我活的时间长，那么就要在健康养生方面给大家留下一些东西。”
对北京奥运会，郭老是企盼的。“随着我们国家日益富强，奥运会的心情一点点在加热，这个心情是经历苦难之后的兴奋。”郭老说，他和许多人的奥运感觉是不一样的。“我参加过柏林奥运会，我知道当初的漠视和冷遇，这些不单单是给我的，也是对我们每一位同胞的偏见。我知道我会看到中华民族崛起的，我会等到这一天，看到我们体育健儿在奥运赛场上出风头的。”
“对1936年我能够参加奥运会感到很光荣，但是当时的社会经济落后，中国人在世界上也没有地位，参加奥运会是非常艰辛的。一年后奥运会在中国举行，备受世界瞩目，体现了中国综合国力的崛起，我非常高兴。”对于明年即将在北京进行的2008年奥运会，郭老也有自己的祝福，“祝愿我国体育健儿为中华民族争光，明年我一定去北京为他们加油助威。”本报记者
孙元华
■采访札记
对面奥运活化石
8月5日上午，本报记者第二次打电话预约老先生郭洁采访时，老人先是直接推辞，“我和体育学院的同志在准备省里倒计时一周年晚会的事呀。”在记者多次介绍时间安排之后，老人才应允接受采访。
不吃维生素 每天必吃一斤南瓜
在西安朱雀路的家中，郭老正和西安体育学院科研所所长吴钟权等人在商量晚会发言一事。郭老精神矍铄，反应敏捷。他先让记者等一下，因为他上午还有功课没有做。
在客厅的健身器材上，郭老先是做了很长时间全身器械拉伸运动。“这两天我每天只做200次，是补充运动，早晨光走上几公里还不够。”在喝了一点凉开水之后，郭老在屋子里踱了一会儿步子才接受采访。
老人说，他数十年如一日，每周健身五次，每次步行8到10公里，然后还有器械锻炼补充。“我能活到100岁，因为我有科学的锻炼和养生方法。人是怎么死的？国外有研究说，绝大多数是不良生活习惯‘害’死的，和健身无知、饮食等方面慢性自杀死掉的。我科学健身到现在、科学膳食到现在，你们看就是这结果。”
郭老还告诉记者一个简单而有用的科学膳食例子，“我到现在都不吃维生素那些东西，每天必吃一斤南瓜，可以帮助排泄新陈代谢产生的许多毒素。”
不愿意多说71年前的奥运会
对于柏林奥运会，郭老不愿意多说。那次奥运会中的一些事情还是让老人多年挥之不去。“当时希特勒正在台上，运动会场面是很大，可德国人非常傲慢，很傲慢，他们知道我们是中国人。”
这或许是给老人当年最大的伤害，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个民族受到了轻视。
遗憾没有保存当年奥运会的物件
柏林奥运会上也有郭老喜欢的外国运动员，那就是在这届奥运会上得到4枚金牌的美国黑人选手欧文斯。当年郭老还在奥运村里遇上过欧文斯，“我直接拿下来帽子让他给签名，那帽子保存了好多年，后来实在不敢再留了，才偷偷把那些东西一起拿出来烧掉了。”
这些也是老人的深深遗憾，因为至今他都没有办法拿出任何能够能证明自己参加过柏林奥运会的物件。“什么都没有保存下来，确实遗憾。”郭老有的，只是留在中国奥运历史上的名字，这也是唯一可以证明老人在中国奥运历史上老化石身份的证据。
因近来事务繁忙，郭老答应几日之后再和记者长谈一下养生心得。“前三十年，因奥运会而变，中间三十年算是体育人生，后三十年到现在是健康养生时间。我们还有时间，我是来日方长呢。”郭老笑着说。
本报记者 孙元华
柏林奥运会中国代表团名单
总领队：王正廷
总干事：沉嗣良
田径队
傅金城 贾连仁 陈宝球 吴必显 王士林 黄英杰 刘长春 戴淑国 程金冠 王正林 林绍洲 冷培根 郭洁 符保卢 周长星 司徒光 张家夔 郝春德 蔡正义
周余愚 张造九 郑成山 李森(女)
足球队
包家平 黄纪良 李天生 谭江柏 麦绍汉 蔡文礼 黄美顺 徐亚辉 陈镇和 李国威 梁荣照 梁树堂 郑季良 杨水 李惠堂 卓石金 冯景祥 张颢源 孙锦顺
叶北华 曹桂成 贾幼良
篮球队
王玉增 王南珍 牟作云 王鸿斌 李绍唐 刘云章 沉聿恭 刘宝成 冯念华 蔡演雄 王士选 尹贵仁 于敬孝 徐兆熊
游泳队
陈振兴 杨秀琼(女)
举重队
黄社基 沈良 翁康廷
自行车队
何浩华
拳击队
李梦华 王润兰 靳贵第 靳桂
国术表演队
张文广 温敬铭 郑怀贤 金石生 张尔鼎寇运兴 翟涟源(女)傅淑云(女)刘玉华(女)
中国代表团运动员成绩
田径
100米傅金城、程金冠、刘长春预赛皆被淘汰。
800米贾连仁预赛淘汰。
1500米贾连仁预赛淘汰。
400米戴淑国预赛淘汰(因当时分组只登记第一名成绩，其余选手成绩并没有记录，所以3位选手预赛成绩不明)。
50公里竞走 蔡正义5小时16分42秒第21名；周余愚5小时25分12秒第23名；张造九5小时27分15秒第24名。共33人参加。
110米跨栏黄英杰预赛16秒9，林绍洲预赛15秒72，淘汰。
跳高吴必显未跳过1米85资格赛。
铅球陈宝球未达资格赛14米成绩。
跳远 郝春德、司徒光、张嘉夔都未达7米15资格赛标准。
撑竿跳高 符保卢资格赛跳过3米80晋级决赛，决赛未能跳过4米被淘汰。
铁饼 郭洁、冷培根、陈宝球都未能通过资格赛44米考验。
三级跳远 司徒光、张家夔、王士林未通过14米资格赛。
标枪 35人参赛。郝春德未通过60米资格赛。
4×100米接力 傅金城、戴淑国、程金冠、刘长春预赛被淘汰。
女子100米李森预赛分组第3，取前两名被淘汰。
马拉松王正林3小时25分36秒第40名。
游泳
男子100米自由泳陈振兴预赛分组第4被淘汰。
女子100米自由泳杨秀琼预赛被淘汰。
女子100米仰泳杨秀琼预赛被淘汰。
举重
轻量级黄社基推举72.5公斤、抓举80公斤、挺举105公斤，总和257.5公斤，第15名。
轻量级沈良推举72.5公斤、抓举75公斤、挺举95公斤，总和242.5公斤，第18名。
次轻量级翁康廷推举72.5公斤、抓举50公斤、挺举三次失败，没有成绩。
自行车
何浩华预赛遭遇上届金牌选手被淘汰。
拳击
重量级靳贵第首轮对手英国选手，曾将对手打倒在地，在数秒之后再度起身比赛。之后两人缠斗在一起，由裁判分开时，英国选手趁机出拳将他击中倒地，数秒后未起。此时一位检查员表示英国选手出拳不当属违规行为，判定由靳贵第获胜。但是对方提出抗议，第二天召开特别会议，结果两位检查员宣称并无违规，以致于2比1，反而被判决点数落败遭到淘汰。
重量级王润兰 第一轮比赛对荷兰选手打完3回合以点数落败。
篮球
首场对日本,19比35落败。
第二场对法国,45比38获胜晋级第二轮。
复赛对秘鲁,21比29落败。
落选赛对巴西,14比32失败被淘汰。
足球
首场对英国,0比2落败被淘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