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两起恶性强暴少女案发人深思 有关人士称 青少年法制教育内容存在偏差
本报记者 陈东升 本报通讯员 王小蔓
新闻快读
最近，浙江南部某县连续发生两起恶性强暴少女案：一名刑满释放的犯罪嫌疑人在一年多时间里，连续强暴了5名13至16岁的在校初中生，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少女受害后不仅没报警反而助纣为虐。
另一起案件中，一名16岁的中学女生在被犯罪嫌疑人劫持以后，竟多次错过报警与自救的机会。
有关专家认为，这些案例给社会各方面敲响了警钟。它们除了反映受害女中学生的无知、幼稚、糊涂之外，也拷问着我们的家庭和学校在性教育、守法教育、防范被害教育等方面的缺陷，折射出我们在青少年自护能力与法制教育方面的双重缺失。专家呼吁，加强青少年自护能力的教育与培养，加强与改进中学的法制教育，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法制教育在学校教育体系中仍处于边缘地位
教育内容存在偏差仅仅停留在知法守法层次 如果不是罗丹丹那天说走了嘴，可能会有更多少女被卷进这场罪恶中。
肖云珊出生在浙江南部一个县城。父母因忙着做生意而疏忽了对女儿的教育，16岁的肖云珊在2006年2月初的一次聚会上，遇到了林茂书。
42岁的林茂书人生的大半年华都是在监狱中度过的：1983年因犯流氓斗殴罪被判处无期徒刑，1993年减刑后释放；1997年因犯强迫交易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刑满释放后，林茂书靠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知道他底细的女性没有人愿意与他交往，所以一直单身。
认识肖云珊以后，林茂书常常给肖云珊打电话嘘寒问暖，并主动给她钱花。缺少父母关爱的肖云珊落网后交代，“自己从林茂书身上找到了一种父亲般的温暖”。一个月后，林茂书就将肖云珊带到了出租房里，两人开始同居。
受害少女为何不报警反助纣为虐 一天，内心肮脏阴暗的林茂书对肖说，自己近期运气很差，想找个处女，转转运气。肖云珊对记者说，想到自己的生活来源全部来自林茂书，当时她便一口答应了林茂书。
2006年清明节下午，肖云珊把自己的朋友、14岁的初二学生吴美虹骗到林茂书的出租房。林茂书强暴了吴美虹，在她临走时，给了她1000元钱。
林茂书落网后，这1000元成了他为自己恶行狡辩的理由：她收钱了，所以自己的行为是嫖娼而不是强奸。记者在采访吴美虹时问她：“事情发生以后，你有没有想过报警？”她沉默了一会儿，怯怯地说：“想过，但是我不敢报警。肖云珊的势力很大，她会打死我的。再说肖云珊知道我陪男人睡觉，还拿了男人的钱，如果不听她的话，她把我这些丑事说出去，我以后怎么生活啊？”
在这种荒谬观念的支配下，本是受害者的吴美虹也开始助纣为虐，居然又把自己的朋友、13岁的初一女生赵盈盈介绍给林茂书认识，像肖云珊一样，她也从中拿了200元“牵线介绍费”。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赵盈盈遭强暴后，居然又把自己的同学丁翠翠介绍给林茂书认识；丁翠翠遭强暴后，居然又把自己的同学邱梦影介绍给林茂书认识……
最后一个不幸的少女是罗丹丹，也是这场罪恶链条中的第六位受害人。在一次与老师的谈心中，她不小心透露了这一“秘密”。老师大吃一惊，马上报警，于是，这起特大强奸案浮出了水面。2007年春节前夕，温州警方在一省会城市的一家宾馆里将林茂书和肖云珊抓获。
她为何错过多次报警和自救机会 对于16岁的女孩小雪来说，那是一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小雪是浙江南部一小镇中学初三学生。这天晚上8点多学校晚自修课后，小雪和4名女同学结伴回家，路过公园门口时，遭遇了3名骑摩托车的男青年。
其中一个男青年随手一指小雪说：“你过来，我和你说句话。”没有任何防范的小雪走向了他们，哪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就被3个男青年牢牢抓住。
公园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然而，小雪既没叫喊也没反抗。她的同学，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而是把电话打给小雪所谓的男朋友，对方敷衍几句便挂了电话。同学放心不下，一起到公园里寻找，还是不见小雪的踪影，这才报告了老师与小雪的家长。经多方寻找均无果后，小雪的母亲才到派出所报警，根据接警记录，小雪母亲报警的时间为23点39分，此时离小雪被劫持已过去了三个半小时。
3个男青年带着小雪在公园逛了一圈后，觉得这里人太多，决定把小雪带回陈氏兄弟俩的家。推推搡搡中，小雪被抱上了摩托车，4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开出了城区。刚上104国道，摩托车突然坏了，怎么开都开不动。见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3个男青年决定，大陈和小陈留下来修车，郑某则带着小雪先到陈氏两兄弟的家。
由于还有不少路程，郑某拦了一辆人力三轮车，与小雪先走。一路上，因怕小雪逃走，郑某紧紧抓住小雪不放。此时，小雪完全可以把握机会向三轮车夫求救，但她没有，而是不声不响、顺从对方，让三轮车夫误以为他们是一对小情侣。
被3个男青年“囚禁”了几个小时，小雪提出“时间太晚了，要给家里打个电话”，3人同意了小雪的要求。
由于房间里没有电话，他们就陪着小雪到附近小卖部打电话。这时候，小雪依然没有向小卖部店主暗示自己的处境，也没有给家人打电话，而是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男朋友。令人意外的是，她的这个所谓男朋友根本没把小雪的求救当回事，还说：“你被人抓了，关我屁事！”———而这个时候，小雪的父母、亲戚、老师、同学，都在急切地寻找她的下落，如果小雪把电话打回家，肯定能获得救助。
就这样，小雪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机会，最终遭遇不幸。直到第二天，小雪回到家后，才在家人的陪同下去公安局报案。在小雪带领下，民警很快抓获了3名犯罪嫌疑人，侦破了此案。
案件暴露青少年法制教育严重缺陷 “这些案例发人深省。除了能反映这些受害同时也加害女友的少女的幼稚、糊涂、自私、无情外，也拷问着我们的家庭和学校的性教育、守法教育、防范被害教育的缺失和缺陷，给社会各方面敲了警钟。”华东政法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邬庆祥对记者说。
“案件反映了我们在青少年学生法制教育方面的缺陷与不足。”温州市司法局法制宣传处副处长林思可说，当前，青少年法制教育在学校教育体系中仍处于边缘地位。一些学校把法制教育作为学校德育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在以分数和升学率为杠杆、以智育教育为中心的教育体制面前，德育教育本身已毫无地位可言，再把法制教育纳入德育范畴，无异于彻底否定了法制教育的重要地位。在这样的背景下，不仅法制教育内容少得可怜，而且不系统、不全面、无规律、缺乏内在连续性。一些学校的法制教育没有硬性任务与指标，“上好上坏一个样，上与不上一个样”，绝大多数学校把法制课安排在自习课，有的学校甚至根本没有安排法制课。
“而且，法制教育内容存在严重偏差。”林思可介绍说，当前学校的法制教育以刑法为主，强调法律威慑力和惩罚性过多。再加上学校从自身利益出发，开展法制教育的出发点大多数是为学校的教学服务和校园治安环境服务，在具体教学活动中显得急功近利，提要求的多，讲规范的少，讲义务的多，讲权利的少，法制教育仅仅停留在知法、守法层次，而很少培养学生的法律行为习惯。被强暴少女在暴力面前的束手无策，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今中学生缺乏基本法律意识的现状。
“青少年法制教育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使受教育对象知道和懂得利用"本本上的法"，其最根本的目的应该是培养青少年的法治精神，为最终实现法治国家奠定坚实基础。”林思可说，上面这几起少女遭强暴案提醒人们，为了祖国的未来，加强与改进青少年的法制教育已刻不容缓。他建议，将法制教育纳入学校教学大纲，促进法制教育形式的多元性，拓宽法制副校长聘任范围，编印统一的、专门的法制教材。通过这些措施，逐步实现法制教育的科学化、规范化。
(文中未成年人均系化名)
本报温州8月9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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