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出版社最近出版的张宝贵、张东宁、张晓龙合著的诗集《自吟无韵》,是一部质朴、别致的诗集。
道是“无韵”,其实有韵。这部集子里的每首诗不仅都押韵,而且每节大致行数相当,每行音步大致整齐。打开诗集,只感到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那一首首篇幅不长、易读耐读的作品,都是在努力使诗歌回归生活,使语言重现生命力,令读者很快进入一种诗的境界,一股清新刚健的诗风令人为之一振。
《自吟无韵》的几位作者都是热爱诗歌的军队业余作家。他们常常在演习场上、旅途之中、山水名胜面前与诗歌相伴,吟诵出不少视角新颖、感受独特、笔触洗练的短章。
好的诗作,都要反映生活、与火热的现实斗争血肉相连。《自吟无韵》中不乏这样的佳作。譬如《解读灿烂》:格子里的灿烂/藏着苦辣酸甜/破万卷蜡烛成灰/踏破一双铁脚板/思索夜晚难眠/职责系在笔端/汗水铸成铅字/飞向遥远的边关。不长的诗里,反映出作者对本职工作的热爱和海洋一样广阔的胸襟。
诗,是对感情投注要求最高的文体。在品读《自吟无韵》时,我们常能触摸到作者那种饱满、诚挚的深情,并一道受其感染。譬如张宝贵怀念父亲的《永远的思念》:那是座幽静的沙岗/坐落在松林旁/一路风尘的父亲稍事歇息/在这里把眼睛慢慢合上/白山黑水披一身冰霜/汗水在黄土地流淌/透过冰凌浇绿山水/把原野染的一片金黄/营造老人温馨的桃乡/将微笑挂在孩子脸庞/路漫漫孑孓艰难/风雨中挺着不弯的脊梁。
作者善于从日常生活场景中精心捕捉一些稍纵即逝的灵感与诗意,将其处理成一个个动人的画面,并挖掘出观者情绪的涌动、内心的感悟。
从诗集中看,作者生活积累的丰厚自不待言,其文笔的流畅、语言的朴实而形象更是令人瞩目。且看《去永安》:朝辞梅州山水间/千里永安半日还/雁鸣景色赏不尽/不觉闵言飘耳边。
作者着力将生活给予的感动锤炼成诗句,随之又将内心的情愫还原出生活的本色。他们的许多诗因注意了细节的挖掘,能由近及远、小中见大,避免了概念化、平面化,使诗意新鲜、独到。即便有些难免稚嫩与直白,但记录下的却都是真诚的情感与思考。这些诗用平凡的语言写不平凡的事,好比掘自生活地层下的煤炭,看似拙朴、平淡无奇,然而却能够燃烧,能给人以启迪的热量。
由于作者在生活积淀上有深度,在艺术表现上有追求,在思想境界上有高度,终使诗歌伴随着他们疾走在充实的人生之路,也使读者对其多了一份希望与信心。
说到这里我禁不住想:“原生态”无疑是一种美。其实原本属于最容易“大众化”的文艺形式的诗歌,竟然蜕变到如此可怜兮兮的“小众化”境地,我以为怨不得他人,只能怨诗人和诗评家自己。因为自从人类文化史发轫之初,诗歌这种靠有节奏之语言所构成的朴素文学形式就伴随着劳动等基本社会实践而挂上了人们的嘴边。然而有相当一段时间,中国诗坛上连番出现过远离读者的旗帜林立、烽火连天景象,一些自命不凡的“诗人”厮守象牙之塔,喃喃梦呓,其“诗句”无非是“语言杂技家”的表演,失去了与读者应有的共鸣。我不赞成远离中国传统的所谓诗歌探索。须知中国本身就是一个源远流长的“诗国”。作为世界诗歌的一个极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的诗歌以其民族的文化个性和精神志向本来就极具世界性。
我以为,在中国当今偌大的诗坛上,具有“原生态”特质的作品肯定是有的,但是缺乏评介、缺乏提倡。这恰恰是诗歌评论应当发挥功能和作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