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妻有儿有女有乐。 本报记者 王轶庶/图 |
“这里的光棍大都吃苦耐劳”
“光棍没有给村工作带来什么问题,他们还是很支持工作的。”
约两个月前,村委会主任杨学品接到电话通知,县计生局要来检查计生工作。一见面,他们的问题把杨学品逗乐了:“村里有多少光棍?”“有没有治安问题?”
这是杨学品第一次把光棍和治安问题联系起来。实际上,早在2004年,两名英美学者合著的《光棍:亚洲男性人口过剩的安全意义》就引起了国际学术界的关注,该书把中国、印度两个人口大国的光棍跟安全问题挂钩。
有一件事让杨学品印象深刻。大概在1997年的一天,凌晨2点多,一群村民闹哄哄地敲开了他的家门。他定睛一看,院子里一前一后蹲着一对男女,双手捆绑,串在一起。
男的是43岁的光棍,家有6弟兄,只有他未婚。被绑的妇女住在他隔壁。几天前,妇女的丈夫隐隐感到光棍和妻子有染,但抓不着证据。后来他撒谎说要外出打工,纠集了一帮亲戚,在半夜潜回家中。当家门被踢开后,光棍被当场抓住。
杨学品的工作是调查有否强奸。“双方是自愿的,互相看得起。”他说。他对光棍只是说服教育。丈夫不服,天亮后去到乡政府,处理结果一样。
南方周末记者在村里采访,听到各类事关男女的传言,比如某家四个兄弟共一个老婆,某人在广州打工和有夫之妇纠缠闹出人命之类。仔细去问,均是语焉不详查无实据。
每个季度,牌坊村的村委会将全村人集中起来学习婚姻法、刑法等法规条文。“光棍没有给村工作带来什么问题,他们还是很支持工作的。”杨学品盖棺定论。
不过县计生局下来检查时,杨学品还是说了自己的心事:“既然你们下来检查,请你们帮个忙,有对象的话介绍一下。”
村委会主任助理夏明凯希望能登个征婚广告。他想替全村光棍征婚:“这里的光棍大部分都是吃苦耐劳,做事踏实,很多是初中以上文化。这里有铁矿、煤矿、两个溶洞。”他像是在招商引资,“通过招商联姻,一举两得。”
“你是读书,还是翻土?”
“我决不愿意孩子种地,读书不行就出去打工,不要在这里了。”
35岁的董学彪看上去多了一则生活哲学:“先赚钱,后娶亲”。过几天,他准备外出打工,“我还年轻,要找点钱,风风光光讨个婆娘,再过几年就完蛋了”。
他的根还在牌坊村,打工更像是一种娶老婆的手段,但或许能在外面碰到合适的人选呢,“我也不知道以后的事”。
现在每逢过节,村里家家依然在祭祖。但观念已经改变。30岁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坎,父辈选择固守家园,子女选择离开。如今,后者的选择,也成了父辈的强烈愿望。
21岁的邓明学在湖南上大专,每年需要贷款6000元。他妹妹今年高考没考好,准备复读一年。小学六年级时,他曾不想读书了。父亲没有骂他,第二天带他去田里翻了一天土,晚上回到家,他累垮了。这时父亲说话了:“你是读书,还是翻土?”他没有再犹豫:“我去读书算了。”
“我们这一代读书的意识很强,都想出去。女孩也想读书,读不了就出去打工。”邓世杰说。他刚从南京一所本科大学毕业,正在上海一家物流公司实习,即将正式开始工作。他的两个姐妹也都外嫁,村里只剩下父母。
回到村里,他穿着白衬衣,系着红领带。晚上父亲放牛回来,满身泥土,两人恍如不同时代的人。在皎洁明月下,他构思着职业蓝图,计划在5年后建立自己的公司。父亲在屋里抽着闷烟,默默地收拾着碗筷。
有子女的单身汉也期盼孩子能走出去。老婆跑掉的董学奎,儿子已经跟他一般高,马上要进初中了。每个学期100多元学杂费,每周还需20元生活费。去年,家里收成的玉米、大米换回2000元左右,供孩子读书有些吃力。
但这不能动摇董学奎的决心:“我决不愿意孩子种地,读书不行就出去打工,不要在这里了。”至于他自己,早已不再想着盖房子,讨老婆,“我只想安安静静生活了。”
董学奎家门前是山坳,可以望见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在雾气朦胧的天边,他说那就是贵阳:“晚上灯光很大,整个天空都红了。”他双手合拢成圆圈,瞄着眼,望向想象中的贵阳。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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