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渠村的太平鼓队从有250年历史的过街楼下穿过
“邓油铺”的后人介绍这所老房子
琉璃渠村百年老街上安详的老人
琉璃渠老街上的浮世景象
墙上写着的是韩氏家族谱系
爨底下村“农家乐”客栈
依山而建像古堡一样矗立的爨底下村
入夜,爨底下村秧歌戏的锣鼓响起来
灵水村退耕还林后,没有多少地可种了
灵水村17个古寺都成丘墟
京西门头沟地区有三个历史文化名村——琉璃渠、灵水和爨底下。永定河畔的琉璃渠离城最近,也最红火。
琉璃渠
村口修建了华丽的牌楼,小广场上一人多高的巨大的吞脊兽琉璃构件矗立着,标牌上写道:“与天安门零距离”。原来这个琉璃构件与天安门上最高处的吞脊兽是一模一样的。村里人让我们摸一摸,因为机不可失呀,要到天安门城楼上摸,那可太难了!
北京明珠琉璃制品有限公司的炉火,据说几百年来没断过,没有琉璃渠的这座古窑,就没有金碧辉煌的紫禁城。
走进这家百年老厂,迎面是巨大的龙凤影壁,影壁右首的空地上,堆放着每个重达8公斤的大琉璃瓦,不久,这些刻着“明珠”戳子的琉璃瓦,就要铺设到正在维修的神武门城楼上了。过去这个厂生产的琉璃瓦是盖故宫博物院的戳子的,厂子过去隶属故宫,现在独立经营了,更名为“明珠”。也许数百年后,那些琉璃瓦不同的戳记,成为学者研究的题目,为书生挣来博学的好名声呢。
还有个趣闻,你知道吗?天安门上琉璃瓦的装饰图案悄悄地变了,龙凤变成了葵花。天安门从一个象征着帝王威严的封建王朝皇城的城门,转变为现代政治符号,建筑本身的细节也有了许多有趣的改变。
1978年以后,停滞数十年的古建筑维修大规模展开,仿古建筑也蓬勃发展。琉璃渠村先后建立了3家琉璃瓦厂,产品远销欧美。
琉璃渠村老街绿树成荫的百年老槐树和斑驳的过街楼见证着它的古老,街两旁年久失修的院落也见证了它的衰败。琉璃渠除了琉璃,还是古代商贸大道的一个节点,数十年前这里还有许多老字号。我们拐进一条小巷,一户人家的主人悄悄地招呼我们这些显而易见的参观者,只是为了告诉我们:他的先人留给他的这座四合院曾经是多么精美。他是老商号邓油铺的后人。
北京城里人来到琉璃渠别太骄傲,没有琉璃渠就没有紫禁城,而且学者们说,假如永定河不是一条捉摸不定的河,也许北京城会建在它的古渡口上呢。
村子周围看不到什么庄稼地,村子里自发的小集副食、猪肉、蛋菜果蔬倒也齐全,悠闲的景象,呈现出浮世绘般的氛围。不过据说村里将来要把这条街改建成“商道古街”,想想大概是影视城的模样吧。其实不改也罢。凋谢的,回不来的,不如归去。
灵水
出琉璃渠向西,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灵水了。村子悄无声息,许多院落大门紧锁。30年前,这儿还是一个1000多人的村庄,现在大概只有几百人了。有办法的进城定居了,身强力壮的进城打工去了,留守的多为老人和孩子。
山村本来地就少,退耕还林后,地就更少了。地里的营生少了,十几户头脑灵光的人家办起了“农家乐”,一年的收入倒比种地强。去年冬天我在一家吃过饭,饭菜可口,价格公道,可惜忘了姓甚名谁了。每家每户还有机会抽签当护林员,每个月也有几百块的收入。
灵水古树最美,村子里千年的古树岂止三五棵!村头的柏树苍劲挺拔,树冠如巨型灵芝一般。在京郊村落,已经很少看到这么美的古树了。其它还有雌雄同株的古银杏,柏抱桑榆的寄生树等。
灵水号称举人村,曾经出过22名举人、2名进士、6名燕京大学的学子。仅仅百十年前,这还是一个富庶的小山村。村里既是有古商道上的商贸中心,又是小小的文化中心,这里有8家有相当实力的商铺,又有17座大大小小的庙宇。可惜现在能看到的只有丘墟之美了。
灵水古风纯朴,“君子不争”、“水池三禁”等乡约民俗让现在的人汗颜,每到立秋,全村共喝“举人粥”,为得是纪念举人刘懋恒两次捐谷赈灾的义举。
仅仅是百十年间,像灵水的17座庙宇一样,古老的经济体系、文化体系、价值体系分崩离析了。只是因为传统的基因,还活在我们血脉里,好的或坏的,所以我们才来凭吊先人的家园。在“过去”的镜子里,照见现在的自己。
爨底下
灵水再向西,依山而建的爨底下像城堡一样矗立着。“爨”可能是汉字最难写的字之一了,村民们流传着老辈儿传下来“爨”字写法的顺口溜:“興字头,林字腰,大字下面架火烧”。爨底下是韩氏家族的聚居地。据说韩氏的高祖,在明永乐年间从山西迁徙到本地,因姓氏“韩”音同“寒”字,为使韩氏家族兴旺发达,摆脱贫寒,又看村后的大崖头像一大灶,村在大灶下,因之名村为爨底下。
爨底下村名延绵数百年,爨字带来的火红的感觉依旧,可小村落在时代的变迁中也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冷锅冷灶,10年前,简写为川底下的小村,70多个院落,只剩下十几户人家。韩氏家族从小到大繁衍成一个聚族而居的小村落,快要被雨打风吹去。
也许韩氏高祖起村名为“爨”还真有些灵验呢。冷落衰败的爨底下渐渐地来了带着画板和彩笔写生的人,来了拿相机起早贪晚拍照的人,村子里渐渐地聚集起人气儿,近些年竟有些红火起来了。
村民渐渐回来了,办起了“农家乐”,一年收入个三四万不成问题。可村务的管理依旧混乱。直到镇里派来了个新书记。
我们见到王秀莲书记了,问她外村人到爨底下当书记好干不好干?王书记苦笑一下,摇摇头。
读历史我们知道,古代的乡村社会其实是家族和士绅治理的,现在虽然宗法的势力彻底垮掉了,但宗族的影响还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个外姓人当家,当然会有许多苦衷。
王书记干了许多漂亮事儿,比如学过市场营销的她,深知“爨底下”三个字的商业价值。她以北京爨底下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名义,注册了商标。用“爨”字和“爨底下”三个字分别申请了五大项、五十小类产品注册商标。商标注册成功后,爨底下陆续推出了蜂蜜、黄豆、绿豆、玉米面、小米等10多项土特产。用蓝花土布、小竹篓精心包装,并且贴上了“爨底下”商标,农产品价格一下子翻了个筋斗。当年,特色农副产品给爨底下带来近10万元的收益。
爨底下还是一个村子,但它越来越像一个公司了,现在已有150多外村人在爨底下就业。其实,农业社会的村庄只留下一个背影,一个供人们凭吊的庞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