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我和前夫的老婆做知己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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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过就不悔。她曾经为前夫付出很多，当情已逝，她果断地选择了放手。无怨无悔。最后还跟前夫现在的妻子成了好友。

　　珈兰(化名)是抽烟的女人，她抽烟的姿势很优雅，一点也不显得轻浮，我想，这也许是她身上的书卷气帮了忙。

　　珈兰离婚16年了，我问她为什么离婚这么多年了，现在早已平静下来，突然想到来讲述过去的婚姻。她说，女儿9月初刚刚去了美国读书，现在终于有闲暇清理自己的思绪了。

　　当年的帅男生

　　我和前夫晓曦(化名)是青梅竹马，在我们那个小矿上，我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他的母亲和我的父亲还是同事。

　　晓曦那时候很惹女生喜欢，他个子不高，但长得很帅气，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好书法，还会写诗呢。最要命的是，他的穿着打扮总显得与其他男生不一样，同样一件白衬衣，他把领子那么随意地一竖，就有一股酷酷的味道。在小镇上那些土里土气的男生里，他显得是那么鹤立鸡群。这样的男生，想不惹女生注意都不行，要知道，那个年代的小女生，差不多个个都是疯狂文艺少女。

　　上高中时，晓曦的课桌抽屉里，几乎隔三差五就有女生塞进去的纸条。

　　我内心里其实也跟其他女生一样喜欢他喜欢得要死，但我学习成绩很好，晓曦自然是比较差的，我怎么可能放下矜持加入追逐他的行列呢，那多蠢呀。

　　但我时时能感到有一双眼睛在悄悄注意我，我知道，那是晓曦，我心里禁不住窃喜。我知道，所有的女生中，他只喜欢我一个。这种感觉成为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一直到高考考完的那一天，他才开口对我说，他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那天，我是多么的骄傲啊，我在想，她们那么多的纸条，都是白写了。

　　可是，没过多久，我们就陷入了痛苦之中。晓曦不出意外地落榜了，而我被武汉一所名牌大学录取。我家里所有人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我也是一朵花，可却是带泪的梨花。我妈问我：“傻丫头，考上这好的大学，该高兴呀，你哭个什么？”我傻乎乎地脱口而出：“可是，晓曦什么也没考上呀。”我妈马上明白了八九分：“他没考上跟你什么关系？死丫头，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不行！坚决不行！”

　　到了9月初要去大学报到时，我死活不肯走，坚决要留下来陪晓曦复读，无论我怎么哭怎么求，我爸妈自然不会答应，最后，我妈发了狠话：“你活着不肯去报到，死了也要把你拖去！”

　　胳膊自然拧不过大腿，我哭哭啼啼去了大学。

　　晓曦复读一年之后，结果仍然是落榜。记得那年暑假的那一天，我陪着他看分数，看他流泪，我也很伤心，鼓励他再复读，他坚决不肯了，说认命。那一刻，我突然对他说：“你等我3年，我一毕业就跟你结婚。”当时，他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为爱疯狂

　　晓曦虽然学习成绩不好，其实天资聪明，只是太偏科了，才考不上大学。

　　落榜之后，他在矿上当了工人，但一天也没停止写写画画，他给报刊写文章，画插图，忙得不亦乐乎。

　　每天中午的午休时间，是我最期盼的时刻，因为那个时候，楼道里会准时传来一个欢快的女声：“信来啦！”每星期我都能收到一两封晓曦的信，有时大信封里是厚厚的报纸、杂志，那是他的作品，也是我的骄傲，我没看错人，他果然是个才子。

　　那时候，大学里是不允许谈恋爱的，少数同学谈恋爱都只是进行偷偷摸摸的地下活动，知情的同学都佩服我有勇气，说敢早恋，还敢跟一个落榜生谈恋爱。我笑而不答，心里暗想，这有什么呢，真爱无敌，等你们哪一天遇到爱情就懂了。

　　那时候没有后来的呼机、手机，我们就这样鸿雁传书，一直保持着爱情的温度。

　　晓曦休假的时候，经常来学校看我，他越长越帅了，越来越酷了，有一种明显不同于校园里那些青涩男生的成熟味道，我牵着他的手走在校园里，常常引来女生们羡慕的目光。每当这时候，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嗯，将来我要和这个男人牵一辈子手。”我常常这样想，想着想着，往往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晓曦总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傻笑。

　　毕业离校的那一天，晓曦专程请假过来帮我运行李。看着他麻利地捆这绑那，我觉得越看越爱，突然搂着他的脖子猛地亲了一口，他停下来，傻愣愣地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说：“晓曦，我们结婚吧！”“结婚？”他惊讶得眼镜都差点掉下来了，赶紧用手扶一扶。我使劲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直想往外流。

　　晓曦认为我的想法太疯狂，他给我摆了多条不能结婚的理由：其一，我刚刚毕业，不可能分到房子；其二，一毕业就结婚，在单位里影响不好；其三，他在小镇上工作，两地分居……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又不是80岁了？你以前的锐气呢？”

　　我的激将法起作用了。晓曦也变得跟我一样，为爱疯狂。毕业两个多月，我们就拿了结婚证，这一次，家里怎么阻拦也没拦住我。没有婚礼，没有祝福，我们就这样成了合法夫妻。

　　我劝晓曦辞了矿上的工作，到武汉来谋职。我们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简陋房子，这就成了我们温馨的家。

　　两地相思

　　那时候，求职没有这么多途径，晓曦因为没有正规的大学文凭，一直找不到工作，很苦恼，觉得一个大男人靠老婆养活，很窝囊。其实，他也没闲着，也在努力挣钱，他仍然不停地往外投稿，时不时会收到些稿费。

　　后来，我鼓励他发挥自己擅于写写画画的特长，开了家小广告公司，他又找回了原先的自信。

　　那一年，他突然对我说：“这样小打小闹的，什么时候才能成就一番事业？不如我去广东闯一闯吧？反正我也没个正式单位，在哪里都一样。”

　　那时候，孩子才一岁多，我当然不愿意他丢下我们。可是，为了他个人的前程，我还是放他走了。

　　记得送他上火车的时候，我故作潇洒地说：“你就奔前程去吧，不用担心我们娘俩，我和女儿还等着将来享你的福呢。”看得出来，他情绪颇复杂，既依依不舍，又豪情万丈，火车鸣笛启动的那一刻，他边往车上跳，边回头对我说：“我一辈子不会辜负你和女儿。等着我成功吧。”

　　我一个人在家，既要工作，又要带孩子，非常辛苦，晓曦在广东闯得也很艰难，吃过很多苦。但无论多艰难，他每周至少往家里打两次电话，有时在电话里一讲就是个把小时，我提醒他，长途电话费太贵，省着点打，他总是不在乎地说，再贵也没有夫妻情义贵呀。有他这句话，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选择了放手

　　晓曦果然非平凡之辈，他终于挺过了艰难期，他开的广告公司越做越大，在当地同行业中数一数二。

　　公司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忙了，打电话回来越来越少了。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再没有以前那种默契和亲密了。有时拿起电话竟不知道说什么，问完孩子就没什么话说了。

　　那年春节，他回来过了几天就匆匆要走，我想要他多待几天，他说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我感觉我们之间变得像陌生人一样，再也找不到从前爱情的影子。他走之前的那夜，我们躺在床上，他碰都没想碰我，我辗转反侧，想了很久，突然下了决心，对他说：“我们离婚吧？”他马上回答：“好吧。”他的回答速度如此之快，令我好伤心。也许，他一直在考虑离婚的事吧，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我提出这个问题，给他解了围。

　　黑暗中，我流着眼泪问他：“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他沉默了一会，说了两个字：“没有。”又沉默了一会，又说了两个字：“睡吧。”然后，他就背过身去，不一会就听见了他的鼾声，我却在黑暗中无声地流了一夜的泪。

　　我问珈兰：“你怎么这么特别？说结婚也突然，说离婚也突然，好像婚姻是件很简单的事。”珈兰眼睛有些湿润：“我一直把婚姻看得很神圣，当初脱口而出说要结婚，是因为爱得情不自禁，只能结婚；现在提出离婚，是因为感觉爱没有了。没有了爱，这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很快就离了婚。办手续的时候，轮到晓曦流泪了，我倒一滴泪没流。他流着泪对我说：“我还是辜负了你和女儿。我发誓，我一辈子都要弥补你们。”

　　晓曦还真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这么多年，他果然一直在弥补我们。给我和女儿买房子，给女儿买钢琴，买笔记本电脑，女儿只要一开口，想要什么他买什么。现在，把女儿自费送出国读书，他又花了几十万。

　　他离婚不久就再婚了，再婚的对象，竟是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是个博士，在事业上对他帮助很大。我一直没再婚。有过同居男友，现在分手了。

　　说出来谁也不相信，我和他现在的妻子竟成了好朋友，经常打电话来问女儿学习情况的，竟不是他，而是他现在的妻子。我们两个女人竟然无话不谈。去年暑假，我们还带着两个孩子结伴去新马泰旅游。今年暑假，他们两人都太忙了，竟然把他们的孩子送到武汉来让我带着过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