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成本零门槛 都江堰村民拍出部《青城之恋》

　　昨日上午，都江堰市中兴镇的村民们三五成群地聚在镇政府二楼的会议室，兴奋地等待着《青城之恋》的首映。这可不是什么大牌明星主演的什么大片，而是由当地农民自编自导，自演自产，自娱自乐拍出来的一部电影。从今年4月开始，中兴镇村民吴所谓带着乡亲们放下锄头，走进镜头，将快乐进行到底。

　　零起点

　　首映式：农民导演“晕镜头”

　　“今天我很激动，激动得说不出话了。”首映式上，导演吴所谓面对众多媒体的长枪短炮竟然“晕镜头”，说话开始结巴了。这一刻，也许是这个35岁男人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他本名吴力勇，老家射洪。高中出来闯社会，辗转来到成都打工，开了一家美工铺，并谱写了一曲“成都之恋”：隔壁面店小妹儿经常把二两面当作一两端给他，后来她成了他的妻子。2000年他们来到青城山，开了个铺子卖纪念品，而他则买了一台松下DV专门给游客拍短片。慢慢地，“MV”拍多了，吴所谓有了拍电影的念头，看过讲述农民拍电影的影片《自娱自乐》之后，更坚定了他“不务正业”的信念。他开始创作《青城人家》的剧本，后来将原剧本“孝”的主题转换成“爱”，“很多人都问过我同一个问题：青城山的魅力到底有多大？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只要一有空，我就会往山上跑，那种感觉很特别……于是就有了这部《青城之恋》。”

　　零门槛

　　招演员：没有工资没有要求

　　“招募演员：没有工资，没有要求，要来从速！”今年3月，吴所谓把打印好的几十张招演员的小广告贴在电杆上，开始了自己的电影生涯。“现在农民们自我防范意识强，这些‘牛皮癣’被大家当作是骗子。”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没有一个演员报名，吴所谓急了，找到了中兴镇政府。镇政府给了他充分肯定，还为他制作了一个大横幅挂在街上最醒目的位置，来应征的演员马上络绎不绝，短短两天就有173个农民报名。“那布幅只挂了4天就不敢再挂了，来报名的太多了，现在咱农民都富裕了，能有这新鲜事干，都不在意啥工资……”

　　第一个报名的是当地农民付学英。她是镇上舞蹈队的队长，本以为是什么知名导演来青城山拍电影，结果在报名现场只看到吴所谓一个人忙上忙下。她正准备失望地离开时，却得知该戏的导演和演员全部是农民，她又积极报了名。后来付学英不仅演了一名医生，还兼任了“剧组助理”。4月12日，剧组在一个农家乐开机了，还放了礼炮，附近村民奔走相告。她说：“我感觉自己就是真正的明星。”

　　零成本

　　拍电影：3元盒饭也要AA制

　　吴所谓说，为了坚持“农民电影”这个品牌，他定了个基本规矩：拍的就是农民自己的故事；参与者不仅拿不到工资，伙食还要自理；有道具的主动提供点道具，有场所的免费提供点场所。于是，在拍戏的那段时间，镇上的居民演员们没事的一早就骑着摩托车、自行车来找吴导演要戏演；有生意的下午早早关了门来赶戏；打麻将的也不打了，专门来捧场……

　　“开始想的是，我自己有台万把块钱的松下DV机，农民演员又不要工资，最多就是花个碟片的钱，就准备了五六百元。”干起来了，吴所谓才知道“锅儿是铁做的”。花钱换专业软件、换硬件……“花起钱来就收不住手了！”拍摄期间，为了节约开支，剧组每天中午吃3元钱的盒饭也得坚持AA制。吴导演最怕演员笑场，一场喝饮料的戏连续3次不过关，演员连开三瓶可乐让他直心疼。而剧组进青城山拍片，景区支持农民电影特别免了门票，他们就抓紧时间一直拍到下午5点才吃饭，而午饭则是他带的30多个“馍馍”。而吴导演为了节约钱，平时抽烟从原本10元一包换成了5元一包的，手机也换成了更便宜的。

　　零经验

　　作后期：母鸡变公鸡

　　“我现在才知道拍电影太难了！”吴所谓一脸严肃地告诉记者。他说，虽然网上有很多网友对他的片子有很多鼓励，但他自己却很不满意。“我只有胆子，没有技术，真正拍起来才晓得自己啥都不懂。我不知道摄影的轴线，不知道要分镜头剧本，不知道如何非线编辑，都是边学边做。”在拍摄期间，这群农民电影人用很多土办法来解决拍摄难题：没有钱铺滑轨，就用电瓶车、手推车拍运动镜头。最大的困难是拍一场吻戏时，NG多次折腾半天，男女主角都红了脸，最后只好用两根手指挡在两张嘴巴之间，从背后“借位”勉强拍成了……

　　没有专业经验也让影片闹了很多笑话，他在后期制作中才发现，前一个镜头演员上山提着一只母鸡，而后一个镜头下山时母鸡已经变成了公鸡……吴所谓就是以一种“无所畏”的精神，现炒现卖拍完了电影。

　　一部电影 改变了什么？

　　“我今天晚上可以睡个踏实觉了。”吴所谓在忙完了首映式后感到如释重负。他悄悄告诉记者：“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几百元就能把戏拍完，狂妄地号称‘零成本’，结果前前后后花了近万元。我曾经也想不做了，但看到这些乡亲大半年跟着我跑东跑西，我怎么也不能‘耍’砸锅了。”吴所谓对自己的处女作有很多不满意，一再说故事还没结束，但一说到拍续集，这个男人突然沉默了。在首映式这个风光的日子，他的妻子女儿都没来。“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养家糊口，还天天把家里的钱拿出去用，老婆当然反对。开拍后她就不理我，冷战两三个月了。后来她看管不到我，就默认了。今后还拍不拍？也许我就走出镜头，扛起锄头了。”成就了自己的梦想，却让家人只能租房住，“潇洒走一回”的吴所谓突然发现，人生并不能什么都无所谓。

　　为这部戏付出巨大牺牲的还有女主角杨爽。她是镇上的“镇花”，经营着一家生意兴隆的理发店。为了拍戏经常早早关门，原本说拍一个月却迟迟无法关机，母亲因此没少埋怨她。昨天杨爽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席首映式。她说戏拍完了，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只是店里的生意更好了。虽然说自己不奢望当职业演员，但说起如果又有剧组招募演员，她的眼睛又亮了。

　　而男主角黄勇如今已成了成都某银行的职员。他坦率地说，自己的人生有过这样一段经历，已经很满足了，今后只想做好本本分分的职员，不想再当演员。

　　在都江堰某媒体工作的何小伊是片中的女二号。她的感触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我虽然经常到处吃，到处耍，但是农民导演吴所谓却给了我一种另类的耍法，这部戏结束了，社会反响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我们把快乐进行到底！”

　　一部戏虽然无法改变他们的人生，却让他们活出了人生的精彩。

　　本组稿件由记者 卫昕 报道 朱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