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自己的儿子时,谢侯姐流下了眼泪。本报记者 董世彪 摄 |
儿子上学欠下巨债 父母打工生活困难
母亲为还债务专偷农民工
“我不想让儿子看到我这个样子,他刚大学毕业,有很好的前途,不能因为我而有负担。”昨天,39岁的谢侯姐流着泪说。她习惯性地想抬起右手去擦拭泪水,但是因手铐的存在,使她的双手都抬了起来。
这是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母亲,为了儿子上大学,她欠下巨额债务。
这双手,因偷了农民工9部手机、1部笔记本电脑,被戴上了手铐,同时被抓的还有谢侯姐的丈夫和女儿。
北京致富梦迅速破灭
谢侯姐一直生活在安徽省安庆市枞阳县孙岗村,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妇女。她的丈夫王威是名搬运工,女儿王梅初中辍学后打工。谢侯姐唯一的骄傲,是今年刚刚在合肥大专毕业的儿子。
但是儿子3年的大学生活,也让谢侯姐一家欠下了两万多元的债务,对这个农村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债。
听说北京好赚钱,今年6月,谢侯姐与丈夫、女儿一起来到北京打工。他们租住在一个地下室内,月租金450元。一家三口,全靠着丈夫每天45元的工资生活。
谢侯姐曾经试着在菜市场找个工作,但3天过去了也没有找到。
一家人要吃饭,儿子的欠债要偿还,谢侯姐刚来北京几天就意识到,这个城市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容易生存。
“来京前,老乡告诉我北京的打工者多居住在平房区,夜间睡觉不锁门,贵重东西随便放。”谢侯姐说,这个已经记不起来当初是谁说的几句话,让她在那几天晚上反复地咂摸,最终也让她和她的家庭走上了一条犯罪的道路。
夫妻发生道德争执
7月13日凌晨,谢侯姐叫醒家人说想去外面遛弯,让丈夫和女儿陪着她来到昌平西关的平房区内。谢侯姐让丈夫和女儿在路边等,说自己去找个熟人。她随后溜进一户没有关门的人家,从正在熟睡的主人床头,“拿”走了两部手机。
回家后,王威发现妻子放进柜子里的手机,问是哪里来的。谢侯姐先是支吾不语,后来便直言,是晚上从打工工人的房里“拿”的。
“我们也是从农村来的打工者,在大城市里生活不容易。你为什么要偷他们的东西?我不许你这样!”一向温厚的王威勃然大怒。
谢侯姐心惊了一下,但立刻平静地说,儿子读书期间欠了2万多元,毕业了还没找到工作。现在一家人的生计都成了问题,选择打工者,是因为自己对他们了解,知道怎么下手。“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个家。”
无力养家的王威不知如何反驳,他一天都没有理会妻子。
7月14日凌晨,谢侯姐再次让丈夫、女儿陪同自己“遛弯”时,王威没有去。
7月15日凌晨,谢侯姐带女儿出门,王威紧随着她们出来了。“当时害怕她们娘俩不安全。”王威说,两口子结婚24年了,感情一直不错,“不同意她这么做,但家里没钱呀”。在谢侯姐每次作案时,王威从不参与,只是在门口静静地守着。
连续作案终被抓
谢侯姐的作案手段也越来越高明,她让黑车司机把自己带到打工者多的平房区,让丈夫和女儿在路边把守,自己进去快速找到屋里人的手机放进塑料袋中。一次,她还偷到了一部笔记本电脑。
7月16日凌晨,谢侯姐一家打车到海淀唐家岭。她正在搜寻目标的时候,撞见了3个巡警。谢侯姐的举动引起了民警的怀疑,她和丈夫、女儿一起,被带至派出所。
在派出所内,谢侯姐承认了自己的偷盗行为,但反复强调与丈夫、女儿无关。“他们什么都没干,是我骗了他们,我一个人的罪。”
儿子期望母亲重回正途
7月底的一天早晨,谢侯姐的儿子王刚正在合肥街上的一个小摊吃早点。电视里放的是北京台的新闻。突然,他的视线定格了,画面上出现的是他的母亲———为了偿还债务而偷盗,被拘进了昌平看守所。
“我欠母亲太多了!”王刚说,读大学时自己每年都要花家里1万多块,但母亲从不让他紧着花钱,还在两年前为他购置了一部手机。
王刚立即向同学借了1000块钱,赶到北京,但是他没能见到母亲。他托看守所的人把衣服和200元钱交给母亲后,返回了合肥。
8月14日,王威和王梅被无罪释放。
“我不懂法,再怎么也不能去偷,况且偷的还是跟自己一样的穷人。”谢侯姐昨天面对记者,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后悔”,“我这个样子不能让儿子看到,我出去后一定好好做人”。
王刚说,他给在看守所的母亲写过信,说自己在努力找工作,等母亲刑满释放后,要亲自把她接回去,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本报记者 刘杰
(本文除谢侯姐外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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