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震撼——贵州都匀、甘肃会宁考察纪行

　　大山的震撼——贵州都匀、甘肃会宁考察纪行

　　在贵州省黔南州，这样的自然美景随处可见。然而，这些在我们眼中的美景，对遁居在大山之中的各族农民来说，他们却很难读出其中的美来。多少年来，他们承受着贫困的重压，贫瘠的土地种出的粮食尚难果腹，当他们面对孩子们发出的“我要上学”的呼喊时，往往是无言以对，目光中流露出无奈。

　　今年的9、10月，我们受公司委托，深入贵州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甘肃会宁县进行考察，为今年“联想进取班”的设立做前期准备。这两个考察对象具有共同的特点：黔南州下辖的几个县和甘肃会宁都是国家级重点贫困县；黔南州首府都匀的二中是省重点中学，高考升学率90%以上，会宁是甘肃省有名的高考状元县，会宁二中近年连续居全县各中学高考升学率之首。我们选取这两所学校高一年级几位优秀的贫困学生，深入其家庭所在地进行了实地考察。

　　（一）贵州都匀之行

　　李兴卓：都匀市阳和乡富裕村

　　经受了城市喧嚣的生活煎熬的小资们谁不渴望有一座独立的木楼。但是当你走进这样一座木楼时，你的浪漫情调会一扫而空。

　　这是一座除了昏暗的电灯再没有任何电器和家具的木楼，楼下猪和牛以及霉烂的稻草的混合味道扑面而来。这是李兴卓的家，他今年中考以高分考上都匀二中，但面对每年3000元的学费、生活费，他只好放弃自己努力换来的机会，在以往没有升学纪录的王司中学就读，他一直等待奇迹降临：能够回到都匀二中完成高中学业。他对以往的学习生活十分怀念，墙上唯一的装饰就是他在学校获得的奖状、学校的照片和激励自己努力学习的名言警句。

　　我们无法判断这一家人吃的是什么，只知道筐里的红辣椒就是他们一日三餐的菜。

　　也许一袋大米就是李兴卓一家能够拿出最珍贵的礼物了，告别时，他的母亲背着这袋米一路追到村外……

　　韦启雕：三都县周覃镇水蒙村

　　韦启雕眼睛望着门外的远处，可能他想念的是远在浙江打工的父母。为了能够让他上学，父亲的腿因车祸粉碎性骨折还要坚持打工，父母每月寄给他150元钱作为他上学的全部费用，这笔钱勉强够他一日没有菜的三餐。父母因没有路费已经几年没有回家了。韦启雕在当地做民办教师的叔叔给了他不少帮助，然而他叔叔自己也是捉襟见肘，家里两个破旧的沙发，即便在城市的垃圾站里都很难见到。

　　韦银瞻：三都县恒丰县丰来村

　　翻出为孩子们上学贷款2万元的合同书，韦银瞻的父亲，这位50岁的汉子竟然嚎淘大哭。在这里，借贷也要让孩子读书的家庭不在少数，父母宁愿承受再大的负担也要让孩子读书以走出大山。韦银瞻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初中上民族寄宿制班时，政府补助的每月150生活费用，他省吃俭用舍不得花，总要节余下几十元给家里还贷款。

　　韦银瞻的母亲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只是在默默地流泪。也许在她心中多年来对于贫困的无奈此刻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引爆了。我们离开时，她一直送我们到村口，在挥手告别的一刹那，我们看见了这位纯朴的水族妇女的笑容……

　　莫本亮：独山县基场镇麻傍村

　　很难想象整天睡在牛粪旁的感觉，在莫本亮家却眼见为实。他家的墙是用竹子编好后，抹上牛粪做成的。他的父亲年轻时在外打工露宿得了风湿病，母亲有心脏病，都无钱医治，有点钱就给孩子上学用。莫本亮最大的理想是成为中国“两弹一星”之父邓嫁先一样的人物。

　　在莫本亮家的残破的墙壁，写着家里一年中主要收支的帐单，收入加起来还不到1000元。

　　同那些已经深受求学艰难折磨的大哥哥、大姐姐相比，这些幼小的孩子们还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对我们的镜头，他们的表情或天真、或惊奇。但愿他们的未来不再像我们的主人公那样，有着那么多艰辛……

　　（二）甘肃会宁之行

　　会宁位于黄土高原的深处，素有“陇中苦瘠甲天下”之称。在这块干涸的土地上，人们对于教育的渴望却从未干涸；在这片寸草难生的土地上，却生长出了3万多名大学生；人们对于漫天风沙已经麻木的脸上，一说起“教育”和“读书”却充满了灵动……

　　会宁二中校园的一幕场景，让我们感到震撼：瑟瑟秋风中，临近吃晚饭学生们边走路边看书。

　　而学生们在吃什么？多数来自农村的学生是吃不起食堂的，只能自己从家里带来面加工成面条做成炒面，或者吃家里带来的“馍馍”。有时还没到周五，“馍馍”就长毛了，学生们就掰碎了，放锅里炒着吃。这样每个月的花费大概只有二三十元。

　　在我们生活在城市的人整天为“减肥”苦恼时，在我们三番五次地被医生警告要少吃肉时，这些贫困的学生们却连菜也吃不到，有的学生一年也难得吃上一回肉。

　　在去学生家走访的过程中，经常遇到不能走车的路，只好步行一大段。当地农民的房子也多以土坯房和土窑为主，饮用水是收集起来的雨水。

　　刘建全：会宁县太平乡太平村

　　爸爸、妈妈穿的是20年前做的衣服，却干干净净。妈妈心脏病不能劳动，家里地少低产，粮食不够吃，为了节省8元钱的车费，父亲每周步行三四个小时到学校送一次“馍馍”。父亲说：“我们怎么苦都行，都不能耽误娃娃学习。”人都说会宁有“三苦”精神：娃娃苦学、家长苦供、教师苦教。这“三苦”精神支撑起了会宁教育的一片天地。

　　刘建全家曾经住在土窑里，有一个小洞，那就是窗户，从这里向外看只能看到一小块天空，而走出家门的刘建全眼里的是一个偌大的世界。

　　刘丽：会宁县汉岔乡汉岔村

　　刘丽的爸爸自己的衣服满是尘土，却把刘丽自小学以来的40多张奖状保存十分整洁完好。在他看来，这是他最大的骄傲，是他数年来劳顿的最大收获。在会宁，哪怕是最普通的农民，对教育的痴迷真是叫人感叹。刘丽的妈妈患有严重胃病，爸爸在附近建筑工地“抱砖”，每月所得的300元钱全部用于刘丽的学习和生活费用，妈妈舍不得花一分钱去治病，苦熬着自己的身体却支撑着孩子的梦想。

　　临走时，妈妈把家里仅有的几块“馍馍”带回学校，这就是她一周的“口粮”。

　　蔡永丽：会宁县汉岔乡赵岔村

　　蔡永丽母亲残疾，初中文化，她对永丽姐弟俩的教育倾注了全部精力。永丽初二那年，母亲患严重胰腺炎住院，家里举债4000多元，永丽被迫休学。母亲出院后，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坚持让女儿回学校上学。永丽也不负众望，今年以优异成绩考取了会宁二中的尖子班。临走时，永丽母亲把家里自产的扁豆拿出来（这些扁豆是用来卖钱凑永丽学费的），要送给我们以表达感激之情。

　　曹金龙：会宁县柴门乡孙去村

　　曹金龙的父亲于两年前患癌症去世，母亲带弟弟改嫁，他和60多岁的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没有劳动能力，靠政府补助和邻里的救助艰难渡日。看着争气的金龙，奶奶一直在默默的抽泣，同行的孩子们都眼含热泪，临行前他们都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馍馍”和水果都放在了奶奶的桌子上。

　　落日的余辉下，奶奶挥手向我们告别。黄土高原迎来了宁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