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这天,又有一批由70名云南籍劳务人员组成的务工队伍抵达深圳,他们寻梦珠江三角洲便从此开始。
我们有幸跟着这批务工人员的足迹,见证了他们开始梦想的征途。少数民族较多、文化程度偏低、交往闭塞、不信任外地人……这些来自云南偏远山区的务工人员身上固有的缺点,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他们的寻梦的脚步。前面的路还很漫长,在他们征途上,需要的是不仅仅是勇气,还需要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
跟随云南籍打工者的足印
12月2日,云南德宏州和昆明来的一批打工者要抵达深圳。我们与云南省扶贫办人力资源开发中心驻深圳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一起,通过跟随这批由70人组成的云南籍务工人员,我们看到了云南籍务工人员在珠江三角洲的缩影。
该办事处位于深圳市宝安区龙华街道办事处新汽车站一楼。当晚22时30分左右,繁华的大街渐渐安静下来。一辆由广西黎塘开往深圳的大巴停靠在汽车站旁边的公交车站门口,“到了!到深圳了!拿好行旅物品准备下车!”还在睡梦中的务工人员被工作人员的吆喝声吵醒,然后带上便于辨认的红色鸭舌帽。务工人员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下车来,街灯下,那一张张略带几分困意的脸渐渐露出了笑容:这就是传说中的深圳!(关外),男青年大都凑在一起大声地谈着一路上新奇的见闻,而女孩子则低着头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一些悄悄话。
这70名工人中有48人来自云南省德宏州的盈江县,此次带队的是盈江县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农民工作办公室主任黄礼斌。据称,盈江县大概从2004年9月份政府介入劳务工输出工作后,专门成立了一个劳务输出领导小组,由县领导亲自担任组长。今年5月,县里面领导很重视这块工作,在县劳动和社会保障局里面设立了农民工作办公室,县里的劳务输出是办公室的主要工作。
黄主任说,从今年的一月份至今,盈江已经通过省扶贫办人力资源中心驻深圳办事处输出的劳务工有894人。一般县劳动局农民工作办公室几乎是每个月送一批务工人员过来,一般是由各乡镇的劳动所公告招工通知,然后由县劳动局农民工作办公室组织体检(包括大小三阳、肺结核等长规体检),体检表和其他身份证件作为劳务工进厂的档案资料。而他们农民工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必须跟随务工人员亲自到深圳,等工人进厂以后把进厂资料带回去存档做跟踪服务。服务包括打电话给进厂工人了解他们在深圳这边的工作情况;打电话给外出务工人员的家里,看他们是否从外面寄钱回去等情况。
42岁的大专生为了赚够本钱继续创业
12月3日早上,已经42岁的许家强和妻子跟同批的所有的外来务工人员,在龙华街道办事处新汽车站一楼的大厅摊开报纸就地而坐。扶贫驻深圳办的工做人员为大家做最后进厂前的培训。首先是关于深圳企业的介绍;然后是关于碰到工厂拖欠工资等跟厂方有纠纷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在此扶贫驻深办的主任吴记萍还专门讲了为讨薪被烧伤的杨增朝事件。同时,工作人员还给每个工人发放了跟踪服务卡,正面有工人的个人资料和办事处工作人员的联系电话,背面是深圳主要城镇分布图和各地到办事处的公交乘车路线示意图。
大家席地而坐,大多是些充满青春朝气的面孔,许家强夹杂在这些远比自己年轻许多的老乡中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许家强说,他1987年毕业于广州轻工业学校(大专文凭),因为学的是制糖工艺专业,后来被分配到家乡盈江县弄璋镇糖厂。工作两年后觉得糖厂的效益不好,要求停薪留职和调动工作都没有成功,于是他就离职自己创业。代理香茅油、养殖业、种植葡萄等小生意都做过,可是在2004年家乡盈江县发生了一场水灾,投资9万多块的葡萄园化成乌有,还由此欠下了一笔外债。后几年他一个人独子出远门到上海、北京等地想重振事业,可是运气一直不好,到今年家里还欠下3万左右的债务。想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还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狠心地把刚上六年级的儿子托给姐姐照管,他来着重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妻子一起来到深圳打拼。
听到丈夫谈起留在家里的孩子,许家强的妻子段双香站在一边悄悄抹眼泪。她说,她跟丈夫想利用在深圳打工的两年时间,省吃俭用花两年的时间把家里的债务换清。她也支持丈夫的事业,想再用三年的时间存点钱给丈夫做本钱,完成丈夫一生的心愿:做出番事业!说完后段双香只是笑笑地看着丈夫,虽然他们夫妻俩对一番事业都没有具体的概念,但他们已经做好了要吃哭耐劳的准备。
“跟他们比起来,我虽然年纪很大,但我涉及的行业多,社会经验丰富。我相信我能够做得好,能够给云南人挣点面子”许家强指了指面前的年轻人,很肯定的这样说。
不信任外地人 工作上升空间受限制
此次仅来的6、7个女孩子都要求在同一个厂,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只好多方协调,最后决定远在广东惠州市的博罗县福田镇的一家塑料制品厂。
当天15时左右,经过几天疲劳奔波的务工人员又坐上了开往惠州市的大客车。想到进厂的问题马上解决了,许多工人都不顾几天的旅路疲劳,一路上跟新认识的老乡说说笑笑显得很兴奋。
经过近两个多小时的行程,大客车开进了福田镇福达工业区的这家"奔迈颂怡塑料钢制品(惠州)有限公司"。进厂区大门,已经是18点过了,天边的光线已经暗淡下来,刚好碰到一批下班的工人。听说是云南来的进厂工人,一个做保安的小伙子精神抖擞地跑过来观望。他说,他是云南省大理州剑川县人,去年5月份,从厦门当兵退伍回家后他就一个人来到了广州。一直在这家港资企业做保安,每个月20号发工资,他在这家工厂一年多,工厂从来没有拖欠过工人工资。
“这家工厂的待遇比较好!”许多工人都感叹,我们在工厂里找到了两名发展比较好的云南籍工人。
姚叶瑛是个小个子清秀的女孩子,她说,她也是大理剑川人,去年进厂不久后参加竞聘成了工厂塑胶部的一名文员。目前的工作很清闲,比一般的工人工资要高300多元(1300元至1400元)。
她说来广州进厂完全是一次偶然的机会。2004年从云南省(昆明市官渡区)财贸中专学校毕业后,就到了大理的联通公司打工。2006年6月份左右,已经工作了两年还没有多大起色的她,考公务员又没有考上,想到许多毕业的同学都到了广州等沿海城市发展,几想来广州找一个同学玩玩,看看在外面的同学究竟怎样。可当时来了后没想到很喜欢这边的正规工厂,加之也想出来看看世面,于是回到云南不久她就来到了朋友介绍的这家工厂。当时,其它都还好,就是不习惯这边的饮食想吃辣椒,开始都是去买点罐装的辣椒酱解谗,后来就逐渐习惯了广东的生活。
“我今年才22岁,年龄还小,想再学点东西,考个函授大专什么的多考点实用的证件。”姚叶瑛说,工厂完全按照劳动法给他们员工购买了保险,按时发放工资,有国家固定的节假日,每年还有一次工厂出钱的免费省里旅游,工作也比较规律、清闲。但由于坐的是财务工作,工厂可能会考虑那种年纪比较大,相对固定的广东本地人,不会把太重要的工作交给外地人做,在工作上的发展空间受到了限制。男朋友又在贵州,她想在今年的年底准备辞工回家上学或者参加相对稳定点事业单位的考试。
而工厂另一名云南女工何春蓉已经是工厂人力资源部的宿管员,工厂里上千人的宿舍全部由她管理安排。何春蓉说,她在这家工厂已经是4年左右,都是从最基层的工人开始做起。今天为了给这批老家云南来的工人安排宿舍,她已经忙了两天,本来工厂是按部门分宿舍的,但想到许多云南人是第一次出远门,对环境不是他适应,就尽量安排大家住在一个宿舍。
“他们害怕出来,人比较老实,宁愿在家乡受穷,都比愿意出来赚钱。”何春蓉说,她以前也是这样,胆子比较小,但出来后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害怕的。她说,她是云南楚雄禄丰人,1998年的时候从家乡当地的职高毕业没考上大学,后在楚雄、昆明等地打工。在2002年的时候,在昆明发展不好工资又比较低,于是下了很大决心咬咬牙,她到了上海打工并结识了现在的丈夫。一年后她跟广东省惠州市的博罗县福田镇的丈夫结婚并回到福田生活,丈夫对她也比较好,生完第一个孩子后就到了家附近的这家工厂打工。今年27岁的何春蓉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说这家工厂是整个福达工业区福利最好的一家,她在今年生第二个孩子期间都享受按照劳动法规定的假期和工资。这家工厂还是实行人性化管理,如果员工有不满意的可以向工厂的工会写信等方式表达意见,然后工会会找员工的单独谈话等方式解决员工的问题。因为对自己工作比较满意,何春蓉表示她会一直在这家工厂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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