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的微笑

　　／拍案惊奇／

　　魏雅华

　　银行的笑靥也能如此美丽。但愿所有的银行都能如此，但愿每一个到银行存钱的储户，都能成为银行的贵宾

　　昨天，我忽然接到了某银行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是位小姐甜甜的声音：您是魏先生吗？我说，是。她说：您是我们××银行的贵宾客户，为了感谢您一年来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为了答谢我们的贵宾客户，并向您祝贺新年快乐，我们在朱雀影城包了一场专场电影，是冯小刚导演的《集结号》，您能拨冗光临吗？

　　我第一个反应是：看了一眼我家的窗户，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新鲜事儿，银行请我看电影！与银行打了一辈子交道，头一回啊。

　　我与银行打交道真可说青梅竹马，才10岁银行里便有了我的个人账户。我第一次存入银行的，是我爸每月给我的两元零花钱。那时我的个子还没有银行的柜台高，我得踮起脚尖，扒着银行的柜台，才能看见坐在柜台里的收银员叔叔阿姨。现在银行请我看电影，这辈子头一回。

　　如此意外是因为与银行打交道，你总有一种压抑感。银行对我向来保持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像我这辈子都没长个儿。到银行存钱取钱，得排队、得看收银员的脸色、问句话爱理不理、多问几句便烦；说话时，多一个字都不愿意。

　　最让人愤怒的是，我不久前到一家银行取了5万元，到另一家银行转存，连捆扎条都没动，居然冒出了2张百元假币，被那家银行丝毫不讲情面地、十分专横地没收，让我再回去找那家付钱给我的银行，连个证据都没有。人家当然不认账了。那“钱款当面点清”的店堂告示让我有气都没地方出，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了这样的事，谁给我讲我都不信。能从银行的柜台里取出伪钞来？

　　我怒气冲冲，以将存款全部取出、销户，这辈子再不上这家银行作为报复，人家满不在乎，那张脸风平浪静，全然不当回事。可不是吗，这么大的国有银行，有我不多，没我不少。我感到我是那样弱小，无奈无助。

　　可今天，我从银行小姐的嘴里听到了：您是我们的“贵宾”客户，听到了“感谢”，听到了“祝贺您新年快乐”，听到了“您能拨冗光临吗？”嗨，多新鲜啊。怎么能不让我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送给我的是两张票，我可以带着我的夫人一起去刚刚落成开业的五星级的朱雀影城。我远在杭州上大学的女儿快乐地在电话里对她妈说，妈妈呀，你可以跟我爸好好地找一回当年谈恋爱的感觉，好好地浪漫一回，缠绵一回，青春一回了。好幸福呀，我都羡慕死了。

　　屈指一算，我都快20年没进电影院了，连现在的影院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这一是因为忙，舍不得一下午的时间；二来是家里的大电视四五十个频道都根本看不过来。审美疲劳。没兴趣跑那么远去看部电影。

　　冯小刚导演的贺岁片《集结号》是与全球同步首轮上演，值得去看。我俩到了影城门口，银行的小姐们列队在门口迎候，将贵宾券换成电影票，同时送上礼品袋，礼品袋里还装着矿泉水和小食品，想得真够周到的。

　　一踏进这影院小小的影厅，舒适而温馨。脚下是厚厚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美妙的香味，每一个座位都是最好的视听座位，那半明半暗的灯光，连老夫老妻们都能在这儿领略到“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的、如梦如幻般的美妙。

　　在电影院看电影与在家看电视的感觉真的不一样：《集结号》中那惨烈的战争场面，巨大的银幕加上震耳欲聋的环绕立体声，让你觉得脚下的地和头上的屋顶都在震颤。真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走出影院，我正想对银行的小姐们道一声谢，可没想到的是，影院的门口，银行的小姐们早已列队相送，一片莺声燕语：谢谢光临！

　　银行的笑靥也能如此美丽。但愿所有的银行都能如此，但愿每一个到银行存钱的储户，都能成为银行的贵宾。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