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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保民生”(图)
本报记者 宋宗合 文/图
编者按:雪压中国，不寻常的不仅仅是这个春节前后的人潮拥堵，更值得关注的是边远山区受灾的群众，口粮不足、房屋倒塌、林木毁坏、断电少水、燃料匮乏，被困住的原本贫困的群体渴望得到援助。
为了“保民生”，原本承担保障弱势群体民生任务的民政人一马当先，在额外承担保护滞留乘客基本生存工作的同时，奔突在灾区最前线，保口粮保温暖保居住环境，民政人付出了艰辛努力。
巨灾之下，爱心应对，这场冰雪灾害的赈济工作是保生存，也是救贫扶困送暖，温清流淌之中，全国人民和衷共济，共筑保民生之墙。
特写
灾民盘恩球一家的雪中生计
盘恩球家房子边的老樟树仿佛是从这所老宅屋脊钻出来一样，黝黑黝黑的枝杈像头雕兽，默默俯瞰屋顶的积雪以及这个平静村庄里生活的人们。
2月16日，是这个位于广西桂林北部与湖南交界的山乡告别“雪灾孤岛”称号的第二天，从全州县城到东山瑶族乡的道路刚刚开通，这个名叫清水村的小村子借了紧邻乡政府所在地之便，比其它仍未通路的山村先一步告别封闭，开了眼界。
9点多，盘恩球吃完早饭，走出黑乎乎不见光的老宅子，抬头望了一眼枝丫孤零的老樟树，走下山坡，到村中央人多的地方去凑个热闹，让寂寞了个把月的耳朵活动一下。
45天雪中守候
盘恩球已经记不起1月13日下雪的场景，全州县东山瑶族乡位于高寒山区，每年都要下一点雪，没什么稀奇的。
但后来的情形让盘恩球感到不可思议了。大雪不停地下，冰冻天气开始加剧，从盘恩球家到村中央的下坡阶梯路已经厚冰覆盖，出行开始困难。1月15日，全乡所有辖区开始停电停水，所有道路开始冰封，紧接着移动电话信号也中断，让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岛”。
他开始跟村民们一样纳罕起来。家里本来就没有电视机收音机，加上出行难，盘恩球只能跟家人围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闪亮的柴火燃烧，一家人挤在一起沉默，并不算什么煎熬，而是生活习惯。
后来他陆陆续续听说了一些事情。
“乡里的干部走路到白宝去接柴油，真是为难他们了。”盘恩球所知道的仅此而已，事实上他家那盏昏黄的灯泡能在晚上亮上两三个钟头，正是乡里干部努力的结果。
1月19日，听说驻军要去东山送柴油和棉被等救灾物资，东山瑶族乡书记唐筱凌清晨6点多就从乡里出发走路到37公里外的白宝乡等着了。据天气预报，桂北2月初将又会迎来一轮降雪，因此这批救灾物资对于东山显得尤为重要。
从白宝乡到东山瑶族乡短短20公里左右的路程，车队整整走了10小时终于在前天晚上9时到达目的地东山乡。在此之前的十天里，东山乡已经有十天没有进去过一辆汽车。
1月24日，唐筱凌步行7个多小时赶到白宝乡才将断电停水、灾民缺粮的具体消息传递到全州县委、县政府。随后，唐筱凌决定绕道湖南大庆坪，带着救灾物资车再闯东山乡，直到2月3日，人们肩挑背扛的救灾物资才送到灾民手中。
而正是此间，盘恩球家的电灯才因为接上了乡政府发电机的线路亮了起来，他家还得到了一床棉被和1.7斤米，这点救灾物资已经让盘恩球一家感激不已。
随后他还听说了村民房子倒塌的事情。
村民盘深德在2月4日那天失去了房子。盘恩球凑热闹的时候，看到盘深德家房间的屋顶透亮，跑过去一看：房子散了架，床、家具、劳动工具全被埋在下面。好心的邻居把自己的房子暂时借给他住，让他尽快把新房砌好。
在看到村口毛竹都被压倒劈裂在地、听说其他村民家的果树都有被冰雪压倒折断信息的时候，盘恩球这才慌张跑到自己山地边，看到自己种的梨树同样难逃厄运，他只能揪着心叹息着回到家里。“别人家的也是那样子，心里难受也没办法呀。”盘恩球说。
2月16日，听说国家民政部灾害检查工作组来到小山村，盘恩球再次走下山坡来到村中央凑凑热闹。
首次知道自己是特困户
由于道路通了，乡政府已经开始组织村民们出工，首先是把压倒压断的电线杆树起来，近60岁的盘恩球体力不支，就揣着袖子四处走动走动。
“盘恩球家是特困户，得到救灾棉被一条。”村民们在念清水村村委会2008年年初救灾公示栏上的信息，盘恩球挤进人群看的时候一头雾水，什么叫特困户他并不清楚，得了一条棉被的信息被众人评说还是让他喜滋滋的。
这样的公示栏盘恩球头一回看到过，听村民说，是16号早上贴上去的。有些信息盘恩球还看不明白，比如在村里的特困户、五保户、低保户这些类型家庭中，有些得到了200、100、60不等的救灾款，有些就没有；有些得到了50公斤的大米，大部分却没有；救灾物资中有十几部收音机，为什么有些是发给了特困户，有些却发给了家庭类型栏是空白的家庭？
盘恩球家得到1.7斤米的信息并没有在公示栏上面体现。他稀里糊涂挤出围观的人群，有人有有人没有，他的心里还觉得平衡。于是看了几眼村民们如何抬电线杆，见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就转身朝山坡上走去，回家。
老樟树在村中央抬头就能看见，走到老樟树脚下，盘恩球就到家了。盘恩球虽是一家之主，却打心眼里有些不自信，由于上门入赘，儿子归了女方姓，姓包名培军。包培军是这个家庭里唯一见过世面的人，这两年都在农闲季节到广州工地上打工。因为每年能拿回来三四千块钱，无形中已经成为一家之主。
也许是老樟树撑着，盘恩球家的房子看起来非常坚固，但砖木结构的老宅子还是显现出处处腐朽的痕迹。房分三间，正屋像是仓库，零星放了一些劳动工具，侧房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厨房，两三个孩子嬉戏着冲进黑乎乎的卧室，包培军和盘恩球80多岁的老母亲则蹲在做饭的火堆旁。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在地上挖个坑，燃起木柴，小铁架上放锅，锅里炖着粥，锅顶悬着几块腊肉，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烟熏火燎的墙面在黑暗中火光的映照下竟也闪出光来，看不清人脸，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盘家共有12口人，两位老人，5个孩子；家中有薄田7亩，种大米和玉米，果林两亩，种梨树，梨树去年才挂果，卖了几十元钱。
12口人的自救计划
中午饭是玉米粥，一家人在习惯的沉默中等待。
1．7斤米还在藏着，盘恩球的妻子一手抱着小孙子，一手从黑暗中拎出一个化肥蛇皮袋，“政府发的米还舍不得吃呢。”她说。
相比其他村民，盘恩球家农田多，果林少。“7亩田种的粮食还不够吃，不过从亲戚邻居家接济一下，口粮还算没问题。”包培军表示。
58岁的村民盘军旺正在忙着把拦腰折断的杉树等林木伐下来扛回家留着建房用，近两天他已经扛回家17根树干了，盘恩球家却不用忙活，两亩梨树折断大半，折断的枝子没什么用处。
由于孤岛跟外界的道路通了，救灾物资可以迅速运进来。但是盘恩球一家没有什么期望，“政府能救济了，就接受，实在没有，咱也能扛过去。”包培军说，“生活还是要过的，老百姓就是这个样子。”而事实上，他们一家的存粮并不多了，也许能吃到三月，包培军预测。
两个孙子上小学每期花销在200块钱左右，等5个孙子孙女长大后都上学该花多少，盘恩球不去想，他的沉着让人觉得无奈，辍学如包培军一样的命运也许是盘恩球的安排，他对明天的命运无能为力。
但是无能为力并不代表没有梦想，盘恩球的笑声表示这个家庭虽然沉默却充满生活阳光。跟其他贫困村民一样，虽然不能奢望民政部门的救济能一下子改变赤贫状况，虽然抗雪救灾能够给他们提供的物资微乎其微，但是那一点点的救济已经让他们的心里盛满感激，他们的心灵仿佛在寂寞中得到滋润，陡然间敞亮和开阔起来。
“倒房户开春建房的时候，我是可以帮帮忙的。”盘恩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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