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患病缺药列车上暴毙 临终遗言“我不想死”

15日晚,1539次列车到达深圳站,晚点了40多分钟。本报见习记者赵炎雄摄

　　男子暴亡列车谁之过?

　　郑州铁路局已赴江西会晤死者家属,市民热议铁路部门应如何面对突发病患

　　■事件回放

　　●15日11时多，1539次列车行驶至江西境内时，广播5号车厢一位乘客扁桃体发火。

　　●12时30分，列车行至江西吉安段，该男乘客胡向红（音）突然呼吸困难脸色苍白，列车赶紧通过广播找医生。

　　●13时36分，胡向红（音）跑到7号车厢求救，两名还未毕业的女见习医生从其他车厢赶到，提议可用几种急救药，但列车上的急救药箱里未配备。

　　●14时05分，痛苦挣扎过后的胡向红（音）在7号车厢死亡。

　　郑州开往深圳的1539次列车上，一名河南籍男子突然发病，两小时内暴亡，此事件在网络上引起强烈反响。

　　记者昨日从郑州铁路局了解到，该局已派专人前往赣州车务段交涉事件处理的相关事宜，并且已经到达兴国火车站。郑州铁路局与兴国火车站均表示此事正在与家属协商处理中。该事件引发人们对现行铁路客运诸多问题的思考和热议：列车乘客出现急症该不该救，该怎么救？怎样有效地应对庞大铁路客运系统上的突发病患？

　　“我们局已经有人去了赣州车务段了。”昨日，记者致电郑州铁路局客运段，一位工作人员称，得知此事后，该局已派专人前往江西会晤家属及商讨处理事宜。据悉，此事引起郑州铁路局的高度重视，将调查清楚事发情况，并妥善处理善后事宜。一工作人员表示，目前1539次列车照常运行，而当班的列车长王某“估计已经回家休息了”。

　　记者随后致电江西兴国火车站，该站一位工作人员向记者确认，郑州铁路局工作组已经抵达兴国。但当记者问到尸检、药检具体的处理事宜时，他表示他目前也不清楚，要郑铁方面与家属协商后再决定如何处理。

　　而兴国火车站派出所表示，他们目前只是知悉死者到兴国站时已经确认死亡，目前主要事宜均由兴国火车站全权处理，他们还没有介入。

　　据了解，目前死者胡向红（音）的家属在兴国得到妥善安置。

　　■回访

　　生死两小时，他说“我不想死”

　　胡向红（音）死得离奇，他有没有吃药？有没有涉毒？他死前两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日，记者再次向列车内的目击者求证胡向红死前两个多小时的历程。

　　据乘客原先生和刘先生介绍，15日上午11时半左右，列车内广播称5号车厢内有乘客患扁桃体炎，向乘客们广求相关药物。而原先生表示，由于他所在的车厢就在广播室旁边，“广播之后，好像有人送药到广播室”。

　　记者联系郑州铁路局客运段1539次车队，希望能够联系当时列车乘务人员求证此事，但对方表示不方便提供联系方式。到底胡向红当时有没有吃药？有网友表示这一点也很关键，因为在没有确诊的情况下用错药物也可能产生致命后果。这点目前无法查证。

　　而据列车长王某介绍，列车在吉安发车时，胡向红突然从卧铺上坐起来，“呼吸困难，脸色苍白。”据列车时刻表，列车从吉安发车的时间是12时33分。胡向红在这时已经由开始的略感不适发展到呼吸困难不能躺卧。这时列车做了什么？据当时乘客介绍，这段时间其他乘客由于没再听到广播，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而到13时36分，原先生看到踉跄而来的胡向红时，他已经坐卧不安，无法忍受，开始呼救。这时有乘务员相随，给以安慰，但束手无策。随后车长和列车长分别赶到。广播再度响起，这次不是求药，是求医。但有网友提示：“我国的医师法从未说明医师在医院之外具有行医权，一旦有任何纠纷，必须自行承担！医师注册的职业地点是医院，在医院外的行为要负刑事责任。”

　　这名网友的说法得到很多医生网友的赞同，这也凸显了列车急救的困境：即便是医生，也要考虑最终后果和责任。

　　从13时36分左右到14时05分左右这段时间内，乘务组做的事情：1.广播求医；2.联系前方站点就近停车；3.请求前方站点备急救医护措施；4.列车提速。

　　这段时间内，最突出的问题是缺乏急救药品。据乘客原先生和刘先生介绍，当乘务员拿来急救箱时，他们只看到箱内有一个听诊器和几样简单药品。

　　据原先生介绍，胡向红说出“我不想死”这句话后，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经两名女见习医生检查，他的心跳停止，瞳孔也逐渐散大。此时乘务人员、见习医生、一名自称医生的男子以及其他乘客，均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气息逐渐减弱、消失，躺在走廊里。一名医生网友表示，在很多国家，在学生时期就学会了各种救生措施，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心肺复苏。

　　■追问

　　红十字救护员为何缺位？

　　昨日，郑州铁路局一位工作人员在被问到列车乘务组在此次死亡事件中是否有责任时，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有啥责任？人已经死亡了。”随后她解释道，乘务人员该做的已经做了，“大夫已经找了。”

　　据了解，铁道部、卫生部和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早在2003年就印发了《旅客列车急救药箱管理办法》（暂行）。其中对“旅客意外伤害救急药箱”的药品配置进行了详细规定：“应该是国家基本药物范围内的常用、安全、方便、有效的药品，应包括治疗突发性心脑血管疾病、高热、疼痛、突发精神异常、外伤止血、急性炎症的药品（含说明书）、消毒的药剂。”而每趟列车上要有两名以上红十字救护员也做了硬性要求。

　　而2007年3月，中国红十字会总会和铁道部又联合下发了《关于深入开展救护培训工作的通知》，要求提高列车乘务人员、车站工作人员的救护技能，降低突发事故所导致意外伤害的致残、致死率。铁道部当时也表示，全国铁路2007年下半年将逐步在每列客车上配备两名左右红十字救护员，以便在突发状态下提供旅客需要的各类救护。

　　当时郑州铁路局客运段首批曾派出12名副列车长参加培训，他们分别为前往京、沪、穗等地的热点车次列车长。他们学习的技能包括在列车上为需要的旅客进行心肺复苏、创伤救护、产妇分娩等紧急救助。

　　虽然文件早就下发，但现实情况并不尽如人意。当记者问及急救药箱和红十字救护员的配置时，郑州铁路局一工作人员也表示“是应该有”，但目前“达不到这个程度”，至少1539次列车上都没有。而这些没有完备急救药箱和红十字救护员的列车，至今还奔驰在铁路线上。她表示，这恐怕不光是1539次列车的问题。“有几个列车会有呢？”她反问道。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杨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