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告状大王”当上人大代表 成先进典型(图)

    来源：《记者观察·民声》杂志

阆中市委书记蒲芝龙（中）亲切接见人大代表李茂润

昔日的告状大王

　　“告状大王”当上人大代表

　　 《记者观察·民声》特约记者 张晓东 董戈

　　他是个好干部，我就是冰冷的石头，也该被他捂热了

　　今年正月十四，距四川省阆中市50多公里的水观镇上，处处响起不绝于耳的爆竹声。镇上一个普通的小楼里，一位戴着花镜的老者正在书写准备出庭应诉的答辩状。

　　今年正月初三以来，他已接了七、八个案子，其中三个离婚案的当事人经过他的调解，已和好如初了。

　　这位今年已60岁的老者，就是曾闻名全国的“告状大王”，四川阆中“白毛男”——李茂润。

　　十年间，从当初打官司状告公安“不作为”、找干部的“麻烦”，到现在成为阆中市当地有名的“律师”，入了党，成了市人大代表，李茂润的经历给人诸多启示。

　　百万富翁变成“白毛男”

　　只有初中文化的李茂润，从小就很聪明，什么事情，一看就懂，对有钱赚的事情很感兴趣。他吃过很多苦：补过皮鞋，炒过玉米花，放过电影，当过石匠……改革开放以后，他迅速发家致富。时至1986年，他在水观场有12个门面，72间房子；他还先后买了4辆中巴车跑客运，开了一个小汽车配件门市部，年收入在20万元以上，成为当地响当当的“百万富翁”。

　　以为可以一帆风顺地“发下去”，但1998年5月的一个早晨，一件事情让他的人生来了个大转折。

　　那天早上，一个叫郑国杰的“疯子”（后被鉴定为精神病人），腰缠稻草绳，肩抗着一把大铡刀，对李茂润开始了四天三夜的追杀。“奔逃无门，我多次向当地派出所求救，却没得到一次保护。每次歹徒来了，我就只好跑、躲。”就在第四天晚上，“疯子”又拿着铡刀冲上楼来，他为了逃命，从二楼跳下，摔断了右腿，留下终身残疾。

　　出院后，李茂润开始状告公安局“不作为”。对于此事件，法院方面表示法律界线不是很清楚，不予受理。为了讨个“说法”，接下来的6年内，李茂润光北京就跑了84趟，到阆中、南充、成都告状更成为“家常便饭”。一时间，李茂润成了当地的名人！

　　“我当时发誓不打赢官司，终生不剪发。当年有‘白毛女’，我要做现代‘白毛男’。”为打赢官司，李茂润花18万元买了电脑、摄像机、照相机、快速打印机等“武器”，把他到全国各地喊冤的经过录制成专题片《白毛男专辑》四处分发。同时，又在水观镇水观场中心位置办起了“李茂润打官司专栏”，他还买了一台29英寸的大彩电，把数十家电视台对案子的采访节目反复向群众播放——一放就是4年。

　　当时的李茂润，成为水观镇的另类：干部把他当坏人，当“恐怖分子”。而李茂润，则把干部们当仇人，当敌人。干部们见了他就像丢了魂。水观镇前任书记王某，被他弄哭了好几回，多次要求调走。“在政府院坝里，我使劲把他肩膀一拍，像车地牯牛（陀螺）一样把他旋了几个圈圈，当场他就被整哭了！”李茂润回忆说。

　　由于李茂润的案子在当时属于全国首例民告官“不作为”案，2004年，最高人民法院专门作出了司法解释后，阆中市人民法院判被告阆中市公安局不履行法定职责的行为属违法，赔偿李茂润经济损失1.9万元。听到宣判结果后，李茂润如遭雷击。走出法院大门，披着两尺多长的白发，李茂润跪在大街中央号啕大哭……

　　赢了官司输了钱，李茂润心里仍旧不平衡，这场官司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84岁的老母投水自杀，妻子因长期抑郁患了食道癌，全部家产被卖掉……自那一刻起，李茂润发誓：继续和干部们“对着干”，斗争到底。

　　哪怕是石头也要焐热

　　就在李茂润准备“破罐子破摔”之时，水观镇来了新的党委书记黄凤林，李茂润的人生再次出现重大转折。

　　黄凤林上任的那天，李茂润拿了四张欠条，坐在政府大院内等候。1个小时后，黄凤林进入政府大院。李茂润一下子冲过去，“你就是黄书记？你看我这一把票，今天给我拿钱！”据李茂润回忆，对于李茂润的“挑衅”，黄凤林当时没说什么，只说过后帮他想办法。而见“下马威”的康拇锏剑�李茂润“鸣金收兵”�?lt;/FONT>

　　“对李茂润这样的人要用热忱去感化；对讨要乡镇历史债务者，要千方百计偿还……”对于镇上干部的“好心”提醒，黄凤林这样表示。

　　“说得好听，一旦被我抓住“把柄”，看我不把你整下台！”显然，李茂润对黄凤林并不相信。

　　不过，渐渐的，黄凤林上任后做的几件事，让李茂润心里渐渐有了触动。

　　黄凤林上任前，水观场边有条从来没清理过的污水河，群众意见很大。黄凤林到任后，很快发动干部群众对河道进行彻底清理；那之后不久，他又部署群众在水观场的一条老街上建了一座便民桥……

　　“听说、眼见了这些事，我感觉黄书记这个人还可以。”李茂润说。

　　让李茂润情绪最终松动的，是他的一场大病。

　　2004年年中的一天，李茂润得了一场重病后卧床不起。黄凤林和几个镇干部，带了500元钱来看他：“老李，我来看看你，这些年你经济困难，身体也差，我们给你500块钱，你拿去补补身子”。对于黄凤林的前来，李茂润坦言当时并不领情。黄在外面敲门，他就是不开。

　　“我当时隐约听到外面同来的某个干部说我是神经病，让黄书记走，但他没走。”李茂润回忆，黄书记说他父亲那几天也病了，但他先来看我，我就感动了，过去打开了门。”

　　“我们握手时，我哭了，黄书记眼圈也红了。”

　　就在那次见面后的几天，黄凤林的父亲去世了。李茂润感觉内疚，他偷偷跑到黄凤林的家，向他手里塞了100元钱，之后，转身，跑了。

　　李茂润心结的最终解开，缘于一份表扬简报。2004年初，国家出台了减免农业税的相关新政策。知道这个消息后，李茂润主动去缴了34元农业税，之后向身边群众广为宣传。他的目的很明显：让群众明白，多了不要缴，不能让干部来骗老百姓的钱。

　　黄凤林知道这件事后，立即亲笔拟了一份《向李茂润同志学习》的文件，并以镇政府的名义发了出去。当红头文件转到手上时，李茂润惊呆了，“还有人说向我学习？”他有些不敢相信。

　　“李茂润的行为表明他对国家一片深情！即便有着筋筋拌拌，但他是国家、个人两分明……向茂润同志学习！”看着文件最后几句话，李茂润哭了……

　　“唉，黄书记不光关心我，别家有困难了他一样帮，他是个好干部，我就是冰冷的石头，也该被他捂热了！”李茂润说。

　　从“律师”到人大代表

　　李茂润和黄凤林渐渐成为密切往来的朋友。2004年年中，黄凤林向李茂润提议：“你打官司这么多年，比较懂法，给镇上当个法律顾问吧，我要让你变成一个受人尊重的人。”几天后的一次镇常规会议上，镇领导宣布了聘李茂润为镇上民事纠纷调解员的决定，还正式向他发了聘书。

　　“接过聘书时，我感觉自己腰杆都直了好多。”李茂润的人生，开始走上正轨。

　　成为民事调解员后的李茂润，明显忙了许多，早无心去打自己所谓“官司”了，因为许多人找上门来，求他帮忙打官司，他也热心帮忙。从成为镇上民事纠纷调解员那天到现在，他代理的案子已达110多件，共为当事人挽回损失数十万元。遇到困难群众，他常常减收或免收代理费；他工作的水观镇司法所里，他的业务量和收入经常排在第一位；连续三年，他被阆中市司法局评为先进个人。

　　不过，由于没有“本本”，无法堂堂正正地公开代理，每次打官司，他都要“冒充”当事人的亲属才能出庭，这让他很恼火！

　　因为李茂润“名声太大”，镇司法所、司法局的干部们在一开始并不同意他当法律工作者，因为怕弄得不合适要承担连带责任。为此，又是黄凤林帮忙做通了工作，李茂润的“律师梦”最终圆了：2007年底，他终于拿到了临时“本本”。

　　今年年初，李茂润参加了四川省基层法律工作者资格考试，他以88分的成绩终于取得了“硬本本”，成了一名正式的法律工作者。

　　2004年，观看了一次英雄报告会后，李茂润产生了入党的念头。“党的政策好了，农民不用交农税，也参加医保了，每年还能领到补助，学生上学也不用交学费了……”

　　“但像我这样的人可以入党吗？”李茂润把自己的想法对黄凤林说了。“只要是中国公民，年满18岁……重点是看表现！”黄凤林对李茂润表示了支持，他还专门派镇上的副书记邓怀春和李茂润所在乡的副乡长裴桂华做他的入党指导。

　　2006年7月1日，李茂润被批准为预备党员。

　　2007年4月26日，四川省委授予黄凤林优秀乡镇党委书记的称号，要求全省党员干部向黄凤林同志学习，并组织黄凤林先进事迹巡回演讲。作为演讲团成员之一，作为曾经的“反面典型”，李茂润每次演讲都诉说着黄凤林对他的恩情：“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黄凤林，黄凤林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黄凤林是老百姓最需要的干部。”

　　2007年下半年，鉴于李茂润的成绩，水观镇群众推荐他为阆中市第十五届人大代表。

　　遇上黄凤林之前，李茂润每年都要找政府要个两三万块钱，“讨回几百万的损失”，成为市人大代表后，他变得很慷慨：镇上修路，他主动捐资；镇上设立扶贫济困基金，他又捐款3000元；每月，他按时缴纳党费；他还联系了三个贫困户，为他们送仔猪，帮助他们发展产业……

　　“没有黄书记的帮助，说不定我现在坟上都长草了。只要我们的干部真心对待群众，他就一定能够得到群众的拥护！”

　　这是李茂润当下最大的感慨。他说自己这个曾经像乞丐一样到处上访讨公道的“告状大王”，而今已转化成为弱势群体打官司的“维权大王”。他说他当下有一个最大的梦想：当上全国人大代表。走进庄严的人民大会堂，为国家的建设谏言献策，努力追回失去的青春。

　　“必须要以真诚的态度、真心的服务、真作为才能赢得群众的爱戴和拥护，”阆中市委书记蒲芝龙告诉《民声》记者，实践证明，面对“坚持科学发展观、构建和谐社会”这一主题，广大群众是基本的实践主体，融洽的党群干群关系是必备的保障条件。因此，党员干部要牢固树立正确的群众观、权力观、政绩观，要在解决现实问题上下功夫，要在改进工作方法上下功夫，善于示范引导、主动服务、依法办事，积极发挥党员干部的作用，进一步改善党群干群关系，密切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只有这样，才能把李茂润这样的反面典型转化成今天的先进典型，消极因素变成积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