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5月,美国合众社记者何克参观八路军缴获的敌军重要文件,左起聂荣臻、翻译刘柯、郝乔治、邓拓。 已故战地摄影师 沙飞 摄 |
寻根热
《黄石的孩子》以空降的姿态出现在黄石,一时让诸多市民困惑不已。很多人一开始并不知道它具体说的是什么,以为“黄石”可能是个人名,甚至可能是某种黄色的石头,却甚少想到自己的家乡。
而另一方面,黄石市政府与其欣然的来往日渐频繁起来。2007年1月,黄石市委宣传部部长陶惠芬一行到横店探班,首次见到了剧组成员,随后又到上海国际电影节参加一个小范围的看片会。
陶红军等人回来后把信息带给了黄石本地媒体,通过报道给市民描绘出这样一个大致剧情:1937年,英国记者何克目睹了南京大屠杀,后遭日本兵逮捕,周润发扮演的新四军战士救了何克并安排他到黄石一家孤儿院与60多个孩子生活了1年多。后来武汉保卫战打响了,为了躲避战火,何克带着这群孩子,远赴山丹。
其欣然影视公司也多次在公开场合中说,何克有一本日记体小说,名字就叫《黄石的孩子》,电影的名字就从此而来。
市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城市还蕴藏着这么一段传奇。很快,从媒体延至民间,关于何克在黄石生活的印记,成为黄石市民热心打听和闲谈的话题。
“他们说来看圣地。”2008年4月11日,50岁的余光顺站在汉冶萍煤铁厂矿旧址的铁门前,被最近一些频繁到访的不速之客弄得心神不宁。身后那座红顶灰墙的西式建筑,相传早年为洋人所办的育婴堂,曾被当地媒体考证为“最有可能的电影故事发生地”。一些被“寻根”热刺激着的市民,闻讯赶至端起相机就拍。老余一开始还以为出事了,紧张得睡不好觉,后来才听说这里出了个大人物,名声在外了。
当地报社的记者们还先后找到育婴堂、振德学校、教堂等曾有外国人活动过的地方,同时找了些老人来回忆往事。最后,记者们综合讲述者的信息,指出何克当年就领着这些孩子,住在长江边上的育婴堂。而且此结论也得到制片方的确认。
这引来一些市民周末自发到这些老建筑旅游,有些黄石本地的文化界人士呼吁,保护好这些珍贵的文物和历史遗存迫在眉睫。
何克在黄石的身影似乎越来越清晰。
黄石市与其欣然影视公司的合作洽谈,进展也极为顺畅。2007年6月,黄石与其欣然影视公司在上海正式签约,宣布电影《黄石的孩子》的全球首映式将在湖北黄石举行,双方还将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分道扬镳的官方与民间考证
“真让人兴奋。”乔治·何克在黄石的民间传说让大野人户外俱乐部领队刘阳激动得如发现了新大陆。这个28岁的年轻人,有着10年的专业户外运动史,近年来一直把精力集中在黄石本土文化的挖掘上。
此次,他希望对何克进行一个深入全面的研究,希望能找到他在黄石活动的更直接的证据。
刘阳找了一个在黄石《东楚晚报》的朋友说了想法,结果双方一拍即合。当时,黄石市的宣传部门也指示过本地媒体——做些文化寻根考证等深入报道,配合宣传政府与片方的合作事宜。
刘阳主动承担了资料搜集和路线设计的前期工作。在接下来一个月里,他终日奔走于档案馆、图书馆、地方文献等部门,企图找出何克当年在黄石的活动情况,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何克在这里像一个被抹掉过去的人,踪迹全无。
一个偶然的机会,刘阳了解到艾黎和何克是亲密战友。于是他就去查艾黎的资料,果然,在艾黎的一些著作中,提到过他与何克在陕西双石铺和山丹搞工合运动的事情。
刘阳和他的记者朋友坦言了目前所遭遇的窘境,两人决定直接到那两个地方去,或许能找到些史料,回头补充黄石这边的空白。
2007年10月2日,国庆节长假第二天,刘阳和3个志愿者、3名《东楚晚报》记者,组成“寻找黄石的孩子”远征队。当地媒体对他们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还送了红旗,拍照送行,并在报道里称他们为“勇士”。
坐火车往西16个小时抵达宝鸡,再转汽车翻越秦岭抵达凤县,县城就是双石铺镇。刘阳惊奇地发现,他在黄石苦苦寻找的何克,在这里竟成了妇孺皆知的对象。在仅2万余人的小镇里,还保留着艾黎-何克故居、艾黎纪念馆、艾黎路、何克巷等宅院或地名。艾黎和何克的往事,在这个小镇里代代传诵,如数家珍。
但这里终究是深山里的世界,再伟大的传说也止步于那些崇山峻岭。这里甚至还没有一座正规的电影院,外界已炒得沸沸扬扬的《黄石的孩子》,在这里也是闻所未闻。
双石铺之行收获不大,何克和黄石之间的关系纽带仍然躲在暗处。搜集了一些口述和影像资料,刘阳和队友继续往山丹方向走,为了体验一下当年何克和孩子们徒步迁徙的经历,他们走了一天山路,夜宿通天河,周围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刘阳觉得何克当年领着这么多孩子徒步1000多公里,简直是一项“不可完成的任务”。
抵达甘肃山丹的时候,气温已骤降到零下3摄氏度,这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小县,艾黎与何克陵园肃穆地矗立在县城南门外,里面是艾黎和何克两人的墓碑、生平,以及小平题写的镏金大字“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永垂不朽”。
在山丹艾黎博物馆里一份“培黎工艺学校”的简介里,刘阳看到这样一句话:“一九四四年由于日本侵华,战局日趋紧张,(培黎学校)从宝鸡的双石铺迁来山丹。”他开始琢磨整件事情,最后向同伴直言了他的猜测——黄石的孩子可能不是发生在黄石。
双方有了分歧,刘阳坚持认为,如果历史真的是这样,还是应该严肃对待。
越来越多的资料让刘阳相信自己的判断。在山丹的最后一夜,他躺在25元一晚的招待所里,遭遇了此程最低落的时刻。“这感觉就像好不容易找到孩子,但一验DNA,却发现不是自己的。”
回到黄石后,刘阳把此行的一些片段制成视频,打算连同调查结果发在网上,但几个朋友把他拦了下来。此后,他把一些原始资料寄给了媒体和政府相关部门,但都杳无音讯。有关何克的历史真相,与黄石市民们失之交臂。
孙必栋绘于2005年9月5日,这份何克足迹图在《东楚晚报》报道中,变成证实何克到过黄石的最有力佐证。
何克在华足迹:
(1)1938-1939年以记者身份赴上海、南京、武汉、北京及山西、河北等省对中日交战地区进行采访,对日军在华暴行向英美媒体作了大量报道和揭露。
(2)1938年曾去延安及华北各解放区采访,被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各抗日游击队的斗争方针和精神鼓舞,同情中国抗日必胜。
(3)1940-1941年参加中国工业合作协会工作,赴湖北、陕西等省协助组建工业生产合作社,生产军需民用品,支援抗日。
(4)1942-1945年参加路易·艾黎领导的中国工业合作协会培黎工艺学校教学工作,先后赴陕西凤县双石铺、成都及甘肃山丹等地的培黎工艺学校工作。
(5)乔治·何克在华三次病危:1939年在河北安国县患伤寒病一月,1941年在陕西汉中患炭疽病一月,1945年患破伤风病于7月22日上午9时卒于山丹培黎学校,时年3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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