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由独立第三方介入震区校舍质量调查
■王石川
汶川大地震中，四川省一些中小学出现整体倒塌，造成数以百计的学生死亡。近日，地方政府已启动了对这些校舍建筑质量的调查程序。遇难学生家长却认为，其孩子的死应归因于质量低劣的校舍。
校舍坍塌，学生殒命，这一凄惨之象不仅让学生家长痛不欲生，也让如我辈者心怀戚戚。从灾难发生的那一刻起，不仅学生家长泣血叩问，校舍为何如此不堪一击？相信每个关注真相的人也暗生纳闷：在一些地方，为何学校周围的建筑虽摇摇而未坠，校舍却轰然而破碎？
5月24日，由四川省德阳市政府参与的调查组进驻绵竹市五富镇富新二小，启动了对在此次地震中倒塌的富新二小一座三层教学楼质量的鉴定评估。这是一个引人注目的消息。惟有最大程度地还原真相，才能祭奠死者，也才能告慰生者。在绵竹市富新二小的三层教学楼的废墟旁，遇难学生的家长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着：“孩子不是直接死于天灾，而是死于危楼。”遇难学生家长怀抱自己孩子的遗像，日夜守候在学校的废墟前，希望“还冤死的孩子一个公道”。由四川省德阳市政府参与的调查组的调查，能否“还冤死的孩子一个公道”？
真相只有一个。从最简单的逻辑出发，任何调查组只要服从良知的呼唤，只要敬畏“头上三尺有神明”，哪怕尊崇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调查的结果就不会失真，就会很大程度上逼近真相。然而，有无数相反的例子使我们黯然，调查结果经常因人而异，有的是失之毫厘，有的则大相径庭。应该说，真相不可能全盘复原，囿于技术因素，调查结果有所误差或偏差，在所难免，但怕就怕屁股决定脑袋，不同的调查组怀揣着不同的利益出发点，各说各话，选择性地溢美，选择性地矫饰，又选择性地抓住一点不及其余，这样的调查结果必然不是真相。
众所周知，广东九江发生大桥坍塌事故后，相关部门迅速就九江大桥被撞坍塌事故向媒体通报：专家组认为九江大桥验收时工程质量等级为优良；建成通车以来建设单位养护管理规范；撞桥事故发生前结构处于安全状态……这一调查结果甫出，舆论哗然，在人们看来，调查结果与起码的常识不符。倘若该调查是由独立第三方主导，也许公众即便对调查结果存疑，想必也不会不依不饶。再以日前引起广泛关注的“血汗工厂”为例，一家主要由香港地区大学师生组成的民间团体调查称，张茵的玖龙纸业是“血汗工厂”，但此后不久，广东省造纸行业协会副会长吕永松在进厂调查后表示，如果玖龙纸业算血汗工厂，那么整个广东的所有造纸企业就全是血汗工厂了，这怎么可能呢？然而，在行业协会与行业企业存在盘根错节利益的语境下，行业协会的调查有几多可信度，人们当然有理由存疑。
这一次，由四川省德阳市政府参与的调查组，能否保持客观公允，人们仍然有理由存疑。《南方都市报》5月26日一篇报道提供了这样一处细节：德阳市常务副市长张金明，面向遇难学生家长们表示，德阳市委已组织调查工作组，由德阳市纪委书记任组长，彻底查明富新二小教学楼是否存在质量等各种人为问题。但是，现场有家长提出此前的调查组中专家名单不透明，缺乏公信力等问题。我们还记得，5月19日，绵阳市教育局副局长姚定，就“绵阳地震中倒塌学校教学楼存在‘豆腐渣’工程”及“最牛希望小学”等相关报道回应道，“教学楼是豆腐渣工程的说法完全没有依据”。如此种种，不能不让人心怀狐疑。
事实上，在详尽的调查之前，目击者以及遇难学生家长已有了初步判断，比如，有家长指着坍塌的预制楼板说：“这预制板里的钢筋太细了，我看这教学楼就是一个豆腐渣工程。”参与绵竹市五富镇房屋安全排查的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教师段德罡则说：“建筑内砖块间几乎没有水泥砂浆，而少有的砂浆手一抹就变成粉末，如此低的黏着力，如何能抵御强地震？”如此种种，又不免给人巨大的想像空间。
因此，要让遇难学生家长信服，要经得起公众的质疑，要最大程度地还原真相，就应该引入独立的第三方进行调查。简单地让某一方自证清白，这是不合情理的，同时，完全依照遇难学生家长的指认，也难免贻人口实。那么，谁来承担独立第三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