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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5月22日在绵阳北川中学复课点记录下雷达(中间穿黑衣者)为孩子进行心理辅导的情景。王辉摄 |
地震以来,一支主力来自广东的心理救援团队一直和心灵备受伤害的孩子们一起,承受余震的威胁、泄洪撤退的慌乱、停水停电露宿的艰辛———
坚守北川中学“心灵救援”心理师雷达不幸遇祸身亡
华南师范大学有一对心理学教授夫妇,地震发生后,奔赴灾区从事心理援助。在绵阳北川中学复课点与心灵备受伤害的孩子们一起,一过就是一个月。这对夫妻就是著名心理分析专家申荷永教授和高岚教授。现在申荷永夫妇率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心理志愿者30多人仍在灾区忙碌着,每天都很紧张甚至要经历生死考验。
作为志愿者,申荷永团队的坚守受到了当地的高度评价,曾经抗拒的北川中学已把他们的心理援助纳入正常教学中,孩子们也把他们看成自己最亲的人。当地有关领导不仅端午节来慰问,而且坚持要参加雷达的追悼会……
整整一个月从未回过家,雷达每天要等北川中学的孩子快睡了才离开,每天工作18小时,开车时都会睡着
“叔叔,你们为什么要来关心我们?”在北川中学长虹培训中心的草坪上,完成了有心理治疗效果的沙滩游戏后,几位学生仍不走,围坐在雷达身边聊天,一位初一的男生好奇地问。
雷达笑了,反问:“你说呢?”
“你怎么这么傻,因为世界充满爱啊!”旁边一位女生敬佩地看着雷达,得意地回答。
这是本报记者在北川中学采访时亲眼看到的一幕,然而,这一幕已成永恒,因为和孩子们已混得很熟的心理援助志愿者雷达叔叔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作为华人心理分析联合会的会长、志愿服务团队的队长,申荷永教授还没从痛失战友的悲伤中走出来。他告诉记者,雷达是他的学生,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在汶川地震发生后,他当天下午就抛下所有一切,只身前往都江堰参与救援工作,一直在汉旺、德阳、绵阳等地来回跑,一边运输救灾物资到灾区,一边打听灾区需要的物资情况,然后自己掏腰包采购后运到当地。申荷永夫妇来了灾区后,雷达就加入心理团队一直做心理援助工作,同时又是团队的司机、勤务员、清洁工,总之什么事都干。
“从地震发生后,他就一次也没回家休息过。我现在真后悔,当初就应该强迫他休息一下,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疲劳驾驶事故。”电话中,申荷永教授几次哽咽。
在前线采访时记者看到,由于北川中学只有3个帐篷,每天早上,他们大部分人还是要从德阳东汽安置点的帐篷处开车赶往北川中学,一直工作到晚上9点半左右孩子们都睡了才走,那时大家才吃一天唯一的一顿饭。从北川中学回到德阳的司机常常就是雷达,每天凌晨2点睡觉是经常的事情。
“由于睡眠不足,雷达在开车的时候经常会睡着,同事还开玩笑说,一看到睡觉就弹脑门,没想到,他真就这样睡着走了,今天还有孩子来问,这几天怎么没见到雷达叔叔……”说到这里,军人出身的高大汉子申荷永教授再也说不下去了。
雷达,一位普通的心理援助志愿者,46岁的老板,就这样倒在了灾区,匆匆抛下年迈的父母和待产的妻子,永远地走了。
领导少了,记者少了,北川中学冷清了很多
申荷永团队的“心灵花园”计划服务一年、两年甚至更久
雷达走了,更坚定了申荷永教授和他的团队志愿服务北川中学的信念,作为学者,申荷永教授非常清楚,心理援助是一个长期工作。现在北川中学来访的领导和采访的记者已很少了,有些有父母的孩子也接走了,校园一下冷清了很多,孩子们内心的孤独时常浮现出来,何况还有高三备战高考的学生,申教授说,“心灵花园”计划服务一年、两年甚至更久,起码这个暑假是会和孩子们一起度过了。
“中午时分,接到高岚的电话,说唐家山堰塞湖已溃堤,洪水已到江油……我们回到了北川中学。所有66个帐篷中的同学,都已打起了背包,随时准备撤离。我们心灵花园工作站的同学,仍然在坚持工作。这正是心理援助需要发挥作用的时候……这样,我们心理分析专业的志愿者们,度过了又一个不眠的夜晚。我们也就这样来为我们的雷达兄弟守灵。我们的心理分析,已是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这是申教授的博客,真实地记录了他们在灾区工作的状况。
记者曾在北川中学问过这位高大汉子,是什么动机叫他这么做?
没想到这位教授反问我,“你有没看到电视上的总理?有没看到他在废墟上的喊话,年纪这么大还一直在灾区,这些深深震撼着我们的心灵。我们是学者,也是战士；我们潜心研究,我们也身体力行。”
申荷永觉得学者不能是文弱书生,也要冲锋在前。没想到瘦弱的太太高岚教授更加勇敢。只是临走的那天他偶然听到太太在电话中一一告知儿子家中存折时,心中突然涌出来一点壮士一去的悲壮。也就是这对夫妻,第一时间给灾区递交了专业报告,告诉当地政府:心理援助也有72小时黄金时间。
当年台湾南投大地震,申荷永的朋友辞去台大教授职位深入灾区志愿服务
这次又来四川灾区为他打气加油
“我们是志愿者,我们所有的行动出于自愿,本于自觉,心甘情愿。”申荷永这样理解他们的志愿行动,而他的行动也受到他的朋友、台湾著名心理分析师王浩威的影响。
当年台湾南投大地震时,王浩威第一时间从美国赶回,辞去台大教授,抛下几千元一小时的心理分析工作,深入灾区,给民众做心理援助,一直坚持好几年。申荷永非常欣赏他,一直视为自己的榜样。
没想到,这次王浩威不仅把他还没有出版的关于灾难后心理复员的书寄给申荷永,前不久还亲自到四川去看望他,为其打气加油,并表示,如果条件许可将率台湾心理分析师加入志愿团队。
这段时间来,申教授团队所有费用全部自己承担,同时还时不时要帮助当地民众购买他们急需的东西。这次,申教授的博士生、省政协委员徐峰也前往灾区志愿服务,看到团队状况,当即资助十万元解决他们的生活费用。“我们计划把沙滩游戏这个心理治疗技术带进灾区学校的重建中,建一百家心灵花园工作站,和他们一起重建家园。”申教授说。
本报记者梅志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