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佩恩：撬动经济杠杆

    本刊记者　胡莀

　　“只要我们坚信，没什么不可抵达；如果我们梦想，所有事情都能实现。”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开幕式上，比尔-佩恩如是致辞，他的金丝眼镜闪闪发亮，红领带上缀着黄蓝花纹，让人联想到鲜艳的奥运五环。

　　从申奥至运动会闭幕，佩恩的演说中充满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广告式语句。这一路，从自己诞生于雅典，到大学期间的足球生涯，这位超级推销员将他的奥运梦植入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心中，“亚特兰大奥运会将是20世纪最伟大的和平盛会”，激情先是感染了心怀疑虑的国际奥委会，随即是各路财团与广大民众。

　　《奥林匹克评论》（Olympic Review）杂志的数篇署名文章说亚特兰大奥运会是“美国式的”、“纯商业性”的“一次空前盛会”，甚至有评论说“奥运会已跨进了新世纪”等等。继尤伯罗斯打破奥运非商业化禁锢后，美国又冒出了佩恩这样的经营奇才，他撬动了巨大的经济杠杆，无孔不入的商业化运作使得该届奥运会创造了120亿美元产值，超过了大部分参赛国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

　　佩恩首次吐露个人成长经历，还是在1990年乔治亚州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彼时，离东京申奥之行只有3个月。

　　比尔-佩恩（Billy Payne）全名威廉-波特•佩恩（William Porter Payne），1947年10月13日生于雅典，仅凭这一出生地，便足以点燃他的奥运传奇。青少年时期他在亚特兰大度过，1969年获取乔治亚州大学政治学学位，随后于1973年又拿下法律学位。

　　在他熟悉的母校桑福德露天运动场，他对毕业生们提及了自己的父亲，“我父亲曾是位足球明星，他1982年去世时年仅53岁，可惜他再也听不到儿子的承诺了。是的，父亲，我尽力了，我把那副担子挑到了今天。”那个小小的隐喻成了佩恩所有故事中的闪光点，人们将他的奥运梦演说印发成册，媒体纷纷转载，故事被一遍遍传颂。

　　从东京回来，佩恩成了美国英雄。毕竟，1996年乃奥运百年诞辰，而佩恩率领的亚特兰大申奥代表团击败了竞争对手——奥运诞生地雅典。“我们美国人总能将梦想付诸实践，欧洲人却总是翻翻白眼，满脸不屑。”

　　国际奥委会曾给出解释：相比雅典而言，亚特兰大的基础设施更完善，安全保障更充分，美国人雄厚的资本实力可以保证电视转播权收入，从而确保经济收益。

　　申办过程中，美国秉持一贯的砸钱路线，派出了一个300人的庞大代表团。与此同时，动用先进的计算机手段，向奥委会成员展示电脑制作的图表和视频。佩恩带领团队积极开展游说工作，以美国的雄厚财力为后盾，大打“经济牌”——承诺动用12亿美元筹备本次奥运会，还有可口可乐和CNN的参与。

　　随着亚特兰大获得1996年奥运会举办权，有关美国申奥代表团向国际奥委会成员实施贿赂的消息不胫而走。佩恩之前一直强调：“我们没有向任何奥委会成员提供现金。”但他们的礼物的确是数目惊人。他和当时的亚特兰大市长安德鲁-扬承认，他们有38项礼物超过规定的200美元上限。更有人透露，亚特兰大申奥代表团向某些国际奥委会成员的亲属提供奖学金帮助，并向他们本人提供无偿的旅行服务，但这些旅行与奥运无关。事实面前，佩恩辩词凿凿：“现在来看，这些行为确实有些过火。但当时处于一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下，这都是极为普遍的竞选手段。”可见，早在申奥期间，他的商海战术便已驾轻就熟。

　　佩恩的承诺看似不切实际：要举办一次巨型盛会，但不花费纳税人一分钱。

　　在集资方面，这届奥运会没有政府的投资。佩恩与哈维-席勒共同执掌亚特兰大奥组委，同时又是奥运百年资产投资公司的联合主席。为了支撑两个组织的正常运营，他们要从赞助商处聚拢9亿美金——相当于尤伯罗斯1984年为洛杉矶奥运会筹资数目的5倍。

　　1993年7月一个下午，佩恩把电视转播权出售给NBC，这可能是他此生最糟糕的一天。当时，所有人都告诉他，市场尚不成熟，但是，他有一个待建的露天体育馆，而银行库存连一个子儿都没有。他曾对安德鲁-扬说：“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坚信我能做成。”

　　事实上，他最需要一个赞助商——国家银行。据报道，国家银行最终拿出了5300万美元，其中，基本支出3500万，随即又附加了1800万。此外，其它各大赞助商平均出资至少4000万美元，这在奥运史上前所未有。

　　佩恩把奥运经营推到全新境界，他采用合同承包方式，把奥运会的食宿、交通、安全、通讯等项目归由公司或集团包干，自负盈亏，将奥运会转变为一次难得的商机。奥运会期间，所有旅馆、交通、旅游、公园、商店、摊贩无不想法子赚钱，整场体育盛会所展示的不只是精神风貌和竞技水平，它同时意味着滚滚财源。

　　考虑到体育运动与经济活动的关系中常出现各种摩擦和纠纷，佩恩为奥运会集资制定了专门规定，以法规形式确立《亚特兰大奥运会集资赞助与广告法规》，有利于解决各种诉讼。

　　奥运期间，整座亚特兰大城中，五环旗四处飘扬。亚特兰大奥组委把纯商业性的手段引进奥运会集资、广告中，使用奥运会“五环”标志、奥运会会标以及吉祥物作广告宜传，出售有大会标志的纪念商品等，都需要按规定标准收费。奥组委在精心设计的奥林匹克公园铺上一层砖，在每块砖上刻名字和手印收费35美元，公园的砖不计其数，其收入可谓天文数字。

　　奥运会结束后，新一轮的创收依然轰轰烈烈，会上所有用品进行大拍卖，组委会在任何一件商品上都贴上五环标志，甚至连汉堡包也不放过，使奥运标志产品的销售额超过10亿美元，因此，这届商业化运作的奥运会有“印钞机”之誉。安德鲁•扬评价：“本届奥运会将是当地有史以来最大财富的创造者。”

　　当然，由于亚特兰大奥运会把所有招标都包出去，也发生了统筹失当、车辆受阻、电脑出错等现象。但无可否认，这届奥运会入场观众多、比赛场馆优良，为亚特兰大带来的各种经济、社会效益无与伦比。

　　亚特兰大创收后，佩恩加入投资银行格林齐尔公司，同时担任百年资产投资公司主席。直至2006年5月5日，他正式接任胡蒂•约翰逊成为新一届奥古斯塔国家高尔夫球俱乐部主席。有趣的是，他当年曾试图将高尔夫引入亚特兰大奥运会比赛项目，甚至计划在奥古斯塔举行，但没有成功。现在，佩恩终于圆了他的高球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