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格拉斯剥洋葱

　　文/李伟长

　　看格拉斯剥洋葱

　　时代在他身上打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有不光彩的影子，有堪称污点的片段，格拉斯一一默认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二战结束前夕。一个不满20岁的瘦弱的德国青年，哆哆嗦嗦地端着冲锋枪爬行在战火中，在目睹战友一个接一个死亡后，他当了俘虏。

　　约60年后，面对这段不被世人知晓的耻辱的党卫军经历，80岁的格拉斯决定坦白，以《剥洋葱》一书回忆了那段岁月。写到了格拉斯从12岁到32岁经历的生活，一切就像一部纪录片，格拉斯就是解说员，引领着我们走进了那一段近乎尘封的历史。“我累了，只有回忆能让我保持清醒。回忆就像洋葱，每剥掉一层都会露出一些早已忘却的事情，层层剥落间，泪湿衣襟。”他说。

　　《剥洋葱》由少年读书时光写起，这时格拉斯的笔触是那样轻快，他写自己怎样捡弹片去换人家读烂的书，如何收集文艺复兴时期的画片……当战败的阴云慢慢布满柏林的天空，17岁的格拉斯成为了纳粹党卫军的一员。成为一个军人曾是他渴望的事情，然而，格拉斯错误估计了战争的残酷和非人道性。目睹战友一个个死去，他感到巨大的恐惧。他记得的唯有当时德国民众生活的凋敝，和末日前纳粹的歇斯底里。战后，被俘释放的格拉斯重新投入学习、艺术中，这是他新生命的开始，尽管饥饿和青春的情欲折磨、刺激着他，但对艺术的如饥似渴更让他无比焦躁、日思夜想，他在书中把这种饥渴称为“第三种饥饿”。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悲剧，一代人也有一代人的隐痛。《剥洋葱》始终弥漫着阴沉、冷郁的情绪：家园满目疮痍，侮辱无处不在，描画了战败前后德国人的极端惶恐和不安。格拉斯以平静的语言描述着他眼中的一切，他企图寻找被纳粹、战争压抑甚至粉碎的人性，抚平心中的创伤。通过叙述一次次环境变迁下他个人角色的转换，格拉斯想让人明白：个人的悲剧始于时代悲剧，也将终于个人努力。

　　时代在他身上打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有不光彩的影子，有堪称污点的片段，格拉斯一一默认。

　　后来，格拉斯去了巴黎，在一座潮湿得渗水的地下室里，他痛苦地找到了小说的第一句话：“我承认，我是一所疯人院的住客……”然后，一章一章写出了日后为他赢得巨大声誉的长篇——《铁皮鼓》。

　　（《剥洋葱》【德】君特·格拉斯 著 魏育青 吴裕康译 译林出版社2008年1月出版）